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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跟他也沒關系,還不如干活是正經的。 他一把拽過漂浮著的空盆,看到里面多出的東西,側過頭看 。 沈喬有些緊張地抿著嘴唇看他,畢竟這人看著像是不輕易接受人好意的樣子。 但她還是說:“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帶蓋的搪瓷杯東晃西晃,估計已經灑出半杯。 殘留的泥沙沾在上面,給喜慶的大紅花留下痕跡。 鄭重沉默不言,一口喝掉,居然還是溫的,又原樣放回去。 沈喬見狀松口氣,心想鄭重人還是挺好說話的。 她主要是過意不去,覺得今天這樣手動幾下,就能有六個工分,跟白來的都差不多。 鄭重其實是怕麻煩,又不愛說話,心里覺得與其跟她掰扯要不要喝,不如直接喝來得干脆。 他從小力氣大,壯得跟頭牛似的,脾氣也有點像。 沈喬看人家那利索樣子,又看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心里不是不羨慕的。 她甚至用手稍微比劃,驚人發現鄭重的肩膀好像有自己的兩倍寬,即使是在這樣的天氣里都穿著單薄的衣服,露出的手臂鼓鼓,一拳估計能打死一個她。 這樣說起來,那些傳言好像又有可信之處。 沈喬的手機械性地動著,微微有些走神。 大家都說,鄭重要不是當年年紀小,早就去勞改了。 才十一二歲的人,打架斗毆毫不手軟,聽說是差點把人打得半死,要不是家里人幫著協商賠償,他估計早就完蛋。 當然,后果就是他雖然父母家人都在,但實際上已經不被承認,他在這個家族為中心的大隊,好像隱隱被驅逐,過著自己的日子。 可是沈喬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起碼在她看來,鄭重不像是這樣的人。 她心里陡然升起好奇,殊不知事態的發展都源于此。 作者有話說: 要過年,每天都有事情做。 但是2號開始會穩定雙更的,大家可以再攢攢。 第7章 接觸 下午,沈喬還是到河邊干活。 臨出門前,她多帶上一壺水和兩塊餅干,據她觀察,鄭重好像就是不知道疲倦似的,連歇一會的念頭都沒有。 但是人和機器怎么能比,甚至機器都需要時不時停下來上上油,這種行為無疑是在消耗自己。 作為一向很心疼自己的人,沈喬覺得還是應該對人家多表達一下友善,畢竟平心而論,她就是在占人家便宜。 她背上自己的小挎包出門,到的時候鄭重已經開始干活。 中午這段時間是春日的艷陽天,這個時候站在水里,能減輕那股子寒意。 沈喬不由得懊惱,心想她倒是約定俗成,按時間上下工,都忘記人家這是包干,干完就行,當然是越快越好。 她站在岸邊,小心翼翼搭訕道:“鄭重,你吃午飯了嗎?” 鄭重頭也不抬,說:“吃了?!?/br> 就這么截斷話頭。 沈喬也不是很擅長開腔的人,只得蹲下來,做和早上一樣的事,心想剛吃過午飯,餅干還是再晚點吃。 兩個人都很沉默,一時無語。 說真的,沈喬并不是不愛講話的人,她是受寵愛長大的孩子,生來頗有幾分活潑,即使是在知青點里,也不是難相處的人。 但男女有別,她沒多少和陌生男人交流的經驗,有心想建立一個較為友好的關系,也是有心無力。 她盯著湖面看,微微有些走神,以至于錯過拉繩子的時機。 鄭重本來覺得和她配合得挺好的,畢竟來蹭工分的人能幫上這么大的忙可很少,見狀不由得說:“沈知青,我好了?!?/br> 沈喬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道歉說:“不好意思啊?!?/br> 覺得言語不夠誠懇,轉回去的盆里多出水和小餅干。 鄭重微微蹙眉,他這一生沒接收過多少善意,最怕就是和人有牽扯,常常覺得自己是孤狼一匹,最好年頭年尾都不要跟他打招呼。 他原樣還回去,說:“謝謝,我不餓,也不渴?!?/br> 人是血rou之軀,沈喬以己度人,覺得他估摸著也是累的。 畢竟掙工分的人家,誰又是不累的呢,不過是為口飯強撐著。 她真誠道:“吃一點吧,我特意給你帶的?!?/br> 漂亮姑娘這樣真心實意,一向很少有人能拒絕,鄭重抬頭看她,想起來這位知青剛來大隊時的名氣,多少同齡少年人,一天要從她干活的地方路過百八十次。 只看她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就恨不得幫她把所有事情都做了,這樣的神情,好像你拒絕,她下一秒就會有淚珠滾落。 但他覺得自己還是很鐵石心腸的,說:“不用了,謝謝?!?/br> 好像婉言兩個字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里。 沈喬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也不是臉皮極厚的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而毫不在意。 她把東西收回來,放在一邊,之后再沒說過一句話。 日頭西斜,下工鑼響。 她沒有先動,等著鄭重的反應。 鄭重急著回家喂豬,直起身來,正和她對上眼。 沈喬眨巴兩下眼,話到嘴邊又收回來,生怕拖累他想趕工的心 。 鄭重是覺得這位沈知青還是挺勤奮的,可見傳聞總是半真半假,不過他還有事,可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頭一次率先開口說:“明天再干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