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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現在的修為和剛醒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就算打不過那個人,應該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然而,當它看清羲音的形象,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黑發少女蒼白的臉上濺了幾滴血,如同雪地上盛開的紅梅。一身白裙被血染紅了一半,沾滿鮮血的右手拖著土螻形容狼狽的尸體。 土螻頭上的角斷得只剩一個,被少女握在手里,顯然它剛才就是被人提著角從崖頂上帶下來的。頸部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皮rou外翻,可見血管與頸骨,如同被猛獸利爪抓過。 不化骨一眼就看出,它的血被人放干了。 放干它的血的人,除了眼前這名修羅一般的少女,還能有誰? 土螻吸收圣物的力量,修為已經從元嬰初期進階到元嬰中期巔峰,連自己都沒把握能夠輕易制服它。 可是它上崖頂查看迷陣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慘死在少女手里。 原本因為修為提升而生出的底氣如潮水一般消退,那種無力反抗的恐懼再度蔓延到全身。 少女丟垃圾似的將土螻的尸體丟到一邊,一步步向它走來。 隨著她的接近,不化骨心中的恐懼一點一點攀升到頂峰,沉默如同一只巨手,壓得它喘不過氣來。 終于,它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你聽我解釋……” 就在它絞盡腦汁想如何為自己的一去不返找理由的時候,少女伸出了手。 “別殺我!”不化骨能屈能伸,立刻跪了下去。 少女原本伸向它胸口的手因為這個動作落在它頭上,她低頭看了它一眼,灰藍色的眼睛冷漠至極,不帶一絲情緒。 不化骨原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少女只是將它的頭往旁邊一帶。不化骨被這力道帶得向側面翻滾了幾圈,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她伸手似乎不是想要殺它,是想把它撥開。 簡而言之就是根本沒把它放在眼里,它跟擋路的石頭枯樹沒什么區別。 它愣愣地看著少女從它原先站立的位置走過,來到散發著詭異紅光的大陣邊上。紅光由下而上地投映在她臉上,蒼白的臉顯露出一絲妖異。 少女將左手提著的東西往旁邊一丟,不化骨這才發現,她左手還提著一只兔子。 不,不是兔子,是一只假嬰境的訛獸。 “這個陣怎么破?”她語氣中不含任何情緒,卻更加令人膽寒。 訛獸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它跟在羲音身邊這么久,雖然這祖宗難伺候又愛發火,但它也是在土螻死的時候才明白,先前鬧脾氣的羲音是多么溫柔和善。 她真正發怒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平靜得好似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海面,一切驚濤駭浪都掩蓋海面之下。 它記得,當土螻告訴羲音,她要找的那只雪豹正在用自己的血液維持裂隙底部大陣運轉的時候,羲音臉上的表情突然消失了。 明明還有許多問題亟待弄清,比如底下是什么陣,為什么要用雪豹妖的血來維持運轉。 可這些羲音都沒問,她就那樣平靜又淡漠地,丟掉土螻的角,纖弱的手化成尖利的龍爪,一爪抓斷了土螻的脖子。 她面無表情地放干了土螻的血,然后一手拎起訛獸,一手拎著土螻的尸體,跳下裂隙。 想到這里,訛獸一點?;拥男乃级疾桓矣?,更不敢撒謊,“給我一分鐘,我觀察一下?!?/br> 一分鐘的時間不長,但它不敢多要,生怕羲音不耐煩。 羲音沒說話,也沒拒絕,只是盯著大陣中心的雪豹,臉上也沒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華變回人形,繞著大陣仔細觀察。一分鐘很快結束,它兩步躥回羲音身邊,狗腿得如同抗日劇里的翻譯官。 “大人,這陣法的作用是利用雪豹妖的血,去激發上面那件寶物蘊含的能量。要是強行破陣,恐怕會反噬雪豹妖,除非用跟那寶物同源的東西,把雪豹妖替換出來?!?/br> 說完,舒華心中忐忑,自己說了這一大堆,實際上根本不知道應該怎么破陣。那寶物究竟是什么,誰也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同源的東西? 比它更忐忑的是不化骨。它守著圣物修煉了近千年,要說跟圣物的關系,除了雪豹妖就只有它最親近。 雖然它也不明白為什么圣物跟雪豹妖的親和度比它還高,但現在它已經沒空思考這個問題,當機立斷從地上彈起,用盡全力向裂隙上方逃遁。 羲音不用回頭就知道不化骨跑了,抬起手,虛空一抓。 不化骨沒飛出去多遠,熟悉的冰寒襲來,它的四肢百骸瞬間被凍結,就連體內流轉的靈力也被凍住,在一股強大的拉力下,它就以極快的速度墜落下去,狠狠砸在地上。 身體被凍得又硬又脆,它這一摔,直接將四肢摔得四分五裂。不幸中的萬幸是它已經被凍得麻木,絲毫不覺得疼。 “看住它?!濒艘裟坎恍币暤胤愿赖?。 舒華目睹了不化骨的慘狀,正在哆嗦,聽到羲音的吩咐,陡然松了口氣。會吩咐它做事,證明把它當自己人,一時半會不會殺它。 為表忠心,它三兩步躥到不化骨旁邊,將四散的肢體攏了攏,變回原形一屁股坐住,“您放心,只要我活著,它絕對跑不了?!?/br> 冰疙瘩凍得它屁股生疼,它不動聲色地挪了挪屁股,面上還是一派嚴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