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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佑川沒有直說羲音做了手腳,但是話里話外只有一個意思:他們不能死,請你收了神通吧。 羲音知道姬佑川眼睛有多毒,也不在他面前裝癡賣傻,直接默認了他的話,“我這次放過了他們,以后呢?他們會被判死刑嗎?” 姬佑川沉默了半天,才低聲開口,“按照現有法律量刑,他們罪不至死?!?/br> 頓了頓,又補充道:“原則上,這是公檢法機關的事情,我們不能插手凡人的法律?!?/br> “哦?!濒艘舭l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回應,轉頭看向窗外。 車內氣氛陷入沉默,過了好久,姬佑川才打破沉寂,他的語氣沒了平時的吊兒郎當,正經起來之后,羲音才發現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像萬年冰川之下海水簌簌流動的聲音。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蛟S法律有的時候確實不近人情,但是無情……也代表著絕對公正?!?/br> 那幾個人販子毀了多少女孩的一生,讓她們從此墜入永世不醒的噩夢,又拆散多少家庭,讓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痛苦一生。 他們的罪孽,若是記在地府的功德簿上,應當剝皮拆骨,下十八層地獄??墒歉鶕F行法律,他們的罪名卻很難判死刑。 天道在心里嘆氣,【他一定以為你是個正義感十足的善良人?!?/br> 【是什么給了他這種錯覺?】 【大概是善良的人都恨不得人販子全部死光吧,他只是誤會了你殺那四個人的動機?!?/br> 羲音沒有回應。 天道以為,她對那四人起殺心是因為睚眥必報的本性。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不僅僅如此。 曾經有人以身作則,日以繼夜地諄諄教誨,只為了化解她心底的兇戾。那些年的溫柔與關愛,多少在她心里種下一絲柔軟的人性,在某些時候,會壓過她天生的妖性。 按照她所知的天韶皇朝的律法,拐賣婦女兒童者,一律處以車裂之刑。 姬佑川開車很野,幾乎是壓著超速的線,一路風馳電掣地開進醫院大門。 幾個人販子所在的樓層已經被警察重重把控,姬佑川早些年在警局里很吃得開,各個部門都能混個臉熟,負責守門的警察一見他就笑著打招呼,“姬隊長?!?/br> “哎喲,孫警官,好久不見?!奔в哟蚀_地叫出對方的名字,“你們吳隊在嗎?” “在里面等您呢,他跟我們打過招呼了,”孫警官笑著寒暄一句,視線落在羲音身上,“這位是?” “我們隊新來的,帶出來漲漲經驗?!奔в哟ㄌ统龉ぷ髯C給孫警官檢查。 羲音配合地向孫警官點頭致意。 特動隊的工作證在普通人看來,外形和警官證一樣,但是修士卻可以看出,特動隊工作的外殼上并不是警徽,而是調查局的徽記—— 一把利劍穿透一只鳥的胸膛,那是象征著大浩劫結束的一場精彩戰役。 “咱們刑偵一隊誰不認識您啊,哪還需要這個?!北M管這么說著,孫警官還是接過工作證,翻開看了一眼。 “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奔в哟ㄕf。 孫警官笑笑,將工作證遞還給姬佑川,又看了羲音一眼,“這位小同志看著真年輕,大學畢業了嗎?” 姬佑川把工作證塞回兜里,替羲音回答,“實習生,看著面嫩而已?!?/br> 孫警官點點頭,沒有繼續寒暄,替他們打開了門。 羲音跟著姬佑川進入病房。 病房寬敞,里面并排擺著四張床,床上躺著的正是苗姐四人,躺了幾天,看起來卻氣色紅潤,如同陷入酣睡。 窗邊站著個穿警服的中年男人,看見姬佑川,笑著打趣,“你真是,跟誰都能聊兩句,我真怕你在門口忙著跟人扯閑話,忘記正事兒了?!?/br> “老吳,”姬佑川笑著上去錘了他一下,“你嘴還是這么損?!?/br> 吳隊長越過他看向羲音,他長著一張溫和無害的臉,笑起來眼睛瞇起,眼角的魚尾紋看起來十分慈祥,“小同志,你好啊,這次麻煩你了?!?/br> 羲音是條順毛驢,別人對她釋放善意的時候,她就披上乖巧可愛的皮,笑得眉眼彎彎,“不麻煩,舉手之勞?!?/br> 說得好像把人放倒的不是她一樣。 吳隊長也確實不知道這幾個人販子昏迷不醒是羲音的杰作,姬佑川只是說他隊里新來個能人,可以把人弄醒。 羲音走過去,在每個人身上拍了一下。 天道在識海里不可置信地問:【你真的愿意放過他們?】 【怎么可能?!眶艘羿托σ宦?,返回姬佑川身邊站好。 吳隊長驚訝地問:“這就行了?” 事實代替了回答,病床上苗姐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而在羲音的識海中,出現四個光點,位置與床上四人重合。 天道嘆了口氣,追蹤咒……就知道這條睚眥必報的龍不會輕易放過敢對她動手的人。 “嚯,無論看過多少次,還是覺得你們太神奇了?!眳顷犻L感嘆了一句,走過去摁了床頭的呼叫鈴。 “嗐,什么你們我們的,都是為人民服務的一家人?!奔в哟ê训?。 “說得是?!眳顷犻L走回來,拍拍姬佑川的肩,又轉頭問羲音,“他們這次醒來,不會再昏迷了吧?” “不會?!濒艘粑⑿χ卮?。 “那就好,”吳隊長放了心,推了姬佑川一把,送客道,“你既然不幫我審問就趕緊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