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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柔見到了大半個月沒見的人,只覺得戚戎瘦了,人更是黑了不少,他臉上的輪廓變得更加深邃銳利,一雙桃花眼中沒有絲毫溫情,還帶著一股未曾散去的兇狠殺意。 “偷跑出府,你還真大膽?!被蛟S是這些時日每日訓話呵斥為多,便是跟陳柔說話,那語氣卻并未有多少溫情。 “山不來就我,我便來就山?!标惾嶙叩剿砼匀?,正要抱住眼前的人,卻被他一手攔住了。 “我這一身汗味泥味兒,你可別挨過來?!?/br> “是挺臭的,可我也沒嫌棄你?!?/br> “知道我整日混在男人堆里有多久沒洗澡了嗎?說出來嚇死你?!?/br> “那你說啊,我又不怕?!?/br> 戚戎到底沒舍得讓她抱,讓錦畫盯緊了陳柔,自己去沐浴更衣。 陳柔去他的房里等他。 她早就在心里籌謀著要入他的“閨房”,今日總算是得償所愿,陳柔手中有戚戎的令牌,她在戚戎心中的地位,整個侯府的人心知肚明,自然不敢攔著她。 她想去哪便能去哪。 陳柔倒還有點兒規矩,知道主人不在,不可私入他房中,如今人已經回來了,她便不管別的,直接去他的房中等待。 明明這家伙都偷偷入她閨房好幾次了。 她如今也算是有來有往。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陳柔進了他房中時仍然嚇了一跳,她原本以為戚戎喜歡書法,房間里或許是掛滿了名家字畫,而她一進他的屋子,發現房間各處的確掛滿了畫,卻不是名家字畫,而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地圖。 角落里滿地土石細沙木頭壘成的城池山川河流。 陳柔咽了咽口水,她一一掃過眼前大大小小的地圖,最后停留在一張巨大的地圖前,看著地圖上的紅筆所圈的一個地方。 她的身體一震,她知道這是華陽長公主的埋骨之地。 當年,她的尸骸并未能回京。 陳柔出神地看著那個紅圈,并未察覺到已經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這上面的一山一石我都記得清清楚楚?!?/br> “這一戰,我籌謀很久了?!?/br> “是不是紙上談兵?!?/br> “打了才知道?!?/br> 陳柔轉頭看向戚戎,定定道:“你會贏的?!?/br> 她抬手撫摸著他的俊顏,心想怎么可能是紙上談兵呢? “我娘也在等公主回來?!?/br> 戚戎身體一震,他將眼前的人抱入懷中,陳柔被他箍在懷里,并未掙扎,而是順從地反抱住他的腰肢。 他方才沐浴過,身上帶著一股令她心安的沉香的氣味。 “如若我得勝歸來,我便去你家提親?!?/br> 陳柔搖了搖頭,堅定道:“不,我要你明日便去我家提親?!?/br> 戚戎愣了一下,他的眼睛里閃過幾絲光亮,卻猶如劃過的流星一般,很快便消失不見了,他笑了一下,抬手在陳柔的額心上教訓似的點了一下。 “明日我敢去你家提親,恐怕你爹你兄長都要拿棍子打我出去?!?/br> “乖,阿柔,你再等等,等我回來?!?/br> 陳柔執拗地搖了搖頭,“戚戎,你心底在想什么,我是知道的?!?/br> “恐怕最近,我父親也察覺到什么了吧,他想讓我嫁給周煜?!?/br> 戚戎沉默地抱著她。 “你不讓別人知道我們的事,你也不碰我的身體,你是不是想著……若是這一次你沒能回來,我還能干干凈凈地嫁給別人?” 陳柔原本是想著,戚戎他這一次出征燕北,他一定能勝利回來,他若是回來了,父親和兄長就不會再阻攔他們了。 可她仔細想了想,才發現戚戎竟做好了不回來的周全準備。 若是他勝了,他回來娶她。 若是他敗了,他戰死沙場,而她還能風風光光的嫁給別人。 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發生過什么。 她父親不知道,兄長也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我們曾互相喜歡過。 我們互許了終身。 “你總說我們成婚后,給了我一個個關于將來的幻夢,你是不是沒想過把它們變成真的?” “不,我想過?!逼萑珠]上眼睛,他在陳柔的眉心上親了一下。 “你若是想過,那你明日便去我家提親,好讓我的父親兄長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早就互許了終身,你戚戎這一輩子非我不娶,我陳柔這一輩子非你不嫁?!?/br> 陳柔已經不想再瞞下去了。 “戚戎,你要把我放在你將來要走的那條路上?!?/br> “如果前方是獨木橋,那我就隨你一起過橋?!?/br> “你勝了,我與你共享榮耀?!?/br> “你敗了,我與你一起摔入泥潭?!?/br> “你死了,我就是未亡人?!?/br> “明日你若不來,那我便答應父親嫁給周煜?!?/br> 第三十七章 ◎他怎能負我?◎ 沒再看戚戎的表情, 也不聽他的解釋與勸阻,她若是硬下心來,照樣千萬匹馬都拉不回。 自侯府中出去, 陳柔坐著馬車回到了陳府, 在府中并未解釋太多,只說明日要找何大夫治病,今日便不出去了, 錦畫伺候她泡了藥浴。 一夜輾轉難眠。 雖然陳柔確定戚戎他明日一定會來的, 可心中卻仍舊充斥著無數擔憂與煎熬,害怕他明日不來, 同時懊悔自己今日說得太決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