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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就不喜歡崔氏,對這個孫女也算不上喜歡,此時聽了三夫人的話,略生不滿。 三夫人笑著接口道:“小姑娘嘛,氣性大是應當的?!?/br> 老太太不贊同:“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平日里就該多積福?!?/br> 這話說得重了,明里指責陳柔不修福德,為人不寬容。 陳柔心下一寒,便是知道老太太不喜歡自己,聽了這話也不免心堵。 她看向三夫人,只見她臉上嘴角上揚,仍是一番溫柔的巧笑,眼中帶著三分自得。 陳柔便也沒有什么心思去跟她繞彎子:“今日三嬸嬸在,我還想請三嬸嬸明日為我開庫,我想照著名冊一一清點我母親的嫁妝?!?/br> 三夫人臉上的笑容一頓:“怎得好端端說起這個?” “七姑娘難不成還怕咱庫中遭了竊不成?你母親的東西沒人敢動?!?/br> 老太太道:“何故生事?好好的,少不了你的東西?!?/br> 她們這廂說話的動靜已經引起了老爺們那一桌的注意,陳獻見到女兒出現在家宴上,便留了幾分心眼關注她,見她坐到老太太那邊去,更是有意關注,這會兒見她們似是起了爭執,放下杯盞開口道:“七姑娘有什么事?” 陳獻開了口,其他人安靜了下來。 老太太道:“姑娘想開庫清點她娘的嫁妝,還沒定下婚約,怎個就想這些事了?你快說說她?!?/br> 陳獻道:“她想開庫,那便開庫,老三家的,你依著她?!?/br> 說完后,又接著道:“明個讓四郎陪著她一起?!?/br> 陳徴頷首答應。 三夫人這下笑不出來了,她能唬過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可騙不過家里的郎君。 這還是陳獻當眾說出來的話。 “七姑娘,實在是不巧了,前年房里走了水,偏生把嫂嫂的嫁妝名冊給燒了,還沒來得及另外造冊?!?/br> “眼下這筆糊涂賬還不知道怎么算,你莫怕,庫里的東西總歸是少不了的?!?/br> 陳柔看向陳獻:“那就請爹爹修書一封給崔家舅舅,再將當年名冊謄抄一份?!?/br> 三夫人連忙道:“這事不妥!” 老太太也皺眉道:“不能這么辦,這等小事驚動了崔家,我陳氏一族的面子往哪擱?” “你這個小女子,身子不好,還不知消停?!?/br> “確實不能為著一點小事驚動崔家?!标惈I語氣平靜無波,他看向三夫人:“老三家的,這幾年是你在管家,我夫人她走了十年,東西卻不是別人能動的?!?/br> “眼下我便修書一封給崔家,讓崔家派人來親自處理這事,若是崔氏的東西有半分缺漏,要么你自請下堂,要么三弟寫休書,也好方便我陳崔兩家報官處理?!?/br> “啪!”的一聲,三夫人從凳子上摔了下來,她慌忙看向老太太,“老太太……” 一旁的老太太半瞇著眼睛,變成了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雖然她平日里偏寵三房,但也知道自己的依仗是老大,眼下老大已經動怒,她在該裝聾作啞的時候一定裝聾作啞。 陳獻是家中老大,是一家之主,是朝廷重臣,更是一族之長。 他說一,家里便沒人敢說二。 陳獻問陳柔:“今日為何突然提起這事?” 陳柔道:“我前兒個清點房里的金釵首飾,發現被人私自動過,女兒頭上戴的金釵,竟也被別的姑娘戴過?!?/br> “奴大欺主,好得很?!标惈I捋了下胡須,氣笑了:“好,爹爹知道了?!?/br> “以后這個家,老三家的不用管了,老二家的來吧?!?/br> “府中其他的事情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我就這么一個掌上明珠,誰要是敢待她不好,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面?!?/br> 家宴結束,陳家老三和三夫人回到房中,三夫人哭哭啼啼:“老爺,你得救我!” 三老爺冷笑道:“敢動嫂嫂的東西,你可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br> “七姑娘身子不好,前些年時時病重,眼見得撐不下去了,那些東西被就該充公,誰知道她愣是活到了十五,閻王爺沒收她?!?/br> 三老爺扇了她兩個耳光,氣得手發抖:“這種話你也敢在府里說,七姑娘是大哥的命根子,他是個什么手段你不知道?” “三皇子現在還緊著往府中送賠禮呢?!?/br> “這要是被大哥聽見了,你自己去死吧,我可保不了你?!?/br> “你在府中作威作福作到誰頭上都可以,唯獨不能沾上七姑娘,給我把她當祖宗供著?!?/br> “這些年你是認不清自己身份了!” “老太太都只敢說她兩句,你以為你是誰?” 三夫人臉上指印斑斑,她哭著慌道:“那我現在該怎么辦?” “缺了的五倍填上,我才能給兄長一個交代?!?/br> 三夫人哭倒在地,再也不見宴上得意。 陳柔回到園中,第二日,她園中的管事、奶娘、教引婆子,以及幾個小丫鬟全都被換成新人。 三夫人、八姑娘屋里的大半奴仆被逐出陳府。 新來的管事趙紀芳把所有人叫到一起訓話,陳柔叫她趙姑姑,奶娘沒了之后,就由趙姑姑來主持園中的事。 趙姑姑是個雷厲風行眉間有顆痣的女人,對陳柔極是尊重,樣樣以自家姑娘為主。 處理完了園中之事,陳柔坐在窗欞前,翻看手中花名冊,都是鋪子和莊子里的人,其中可有不少碩鼠,如今已養的極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