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丁潔玲深感欣慰,她總算發現了溫大夫有女人味的一面,原來她并不是冷漠得不近人情,她只是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只有這樣的優質男人才配得上高冷的溫大夫。 兩人靜靜地對視著,丁潔玲也很好奇這人的答案,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會有這么強大的氣場。高管?總裁?應該不可能,那種坐辦公室的人,養得白白胖胖的,走路怕累了腿、說話怕廢了嘴的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強大的人格魅力? 難不成是特工?經過特訓的,可以吃常人吃不了的苦,一天天地上刀山、下火海,練就了一身過人的本領。 哈哈哈,丁潔玲被自己逗樂,正要悶聲偷笑,就聽見床上的人輕輕說了句:“跟你有關系嗎?” 手術室里的氛圍一時間變得很尷尬,丁潔玲被自己那抹沒來得及釋放的悶笑噎住,差點岔了氣。她狠狠瞪了一眼那個沒眼力見兒的男人,我們溫大夫好不容易對你有點興趣你怎么這么不知好歹,等著和溫大夫搭訕的人海了去了,要不是溫大夫平素永遠一副生人勿近的高貴冷艷,這大好機會能輪到你! 她偷偷抬頭看了一下溫大夫的神色,溫大夫神態自若,沒有因為他的不給面子有一絲的不愉快,眼神清明淡漠,仍舊看不清她真實的情緒,丁潔玲撇撇嘴,左右看了看。 這兩人氣場一個比一個足,她像是進了渦流里面,一個旋兒一個旋兒打得她神志不清,她搖搖頭,不去理會了,她實在忖度不出溫大夫的心思。 天空已經泛了一點慘淡的白色,在漆黑的夜幕中顯得格外刺眼,溫寒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看著外頭樹影婆娑的搖擺模樣,心情不甚好。又刮風了,她不喜歡刮風,又冷又灰蒙蒙的,走路都像兜了一肚子的寒氣,想想都冷。 回過頭之后,她輕輕把大拇指按在鉆頭開關上,按下去的時候低聲開口:“是沒關系?!?/br> 說罷,右手用力,飛速旋轉的鉆頭貼著白色的腓骨鉆下去,到了合適的深度,溫寒收手,關了鉆頭,轉身從一旁的器械盒里去取固定板和螺絲釘。 床上的人渾身的肌rou都在痙攣,丁潔玲愣神,這時才反應過來,溫大夫壓根就不是真感興趣,只不過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落鉆,好減輕他的疼痛。 唉,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溫大夫也有少女心的時候,到頭來還是她想多了。 床上的人也看出了溫寒的本意,瞇著眼看向她。他眼尾微微上揚,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道了句:“謝謝?!?/br> 溫寒并不準備接受他這樣敷衍不走心的道謝,垂了眼,連話都沒搭,把螺絲放進鉆好的洞里,拿了骨鑿一點點地敲進去。 她敲一下,他就動一下,他裸著的左腿就在她眼前,肌rou的線條因為疼痛痙攣而變得更加流暢結實,古銅色的皮膚配上這樣完美的線條,溫寒感嘆,上天真是待他不薄,給了他這樣好的皮囊。 上好一顆螺絲,她取了電鉆,準備上第二顆。電鉆的聲音響起時,手術間站著的其他人都是神色一凜,面色有些不忍,以往做手術哪怕骨鑿打得乒乒乓乓、驚天動地也沒人覺得不舒服,因為病人全麻著,毫無意識,沒有了那些疼痛的具象化表現,眾人便也覺得沒什么。 可是現在不同,這人可是清醒的,他每一次抽搐,每一次皺眉,每一次冒冷汗他們都看在眼里,聯想著電鉆鉆骨的感覺,真真的不寒而栗,還哪能鎮定得下來。 看一旁的麻醉師一臉的心有余悸,溫寒抬起頭,頓了一下,直直地看著她,微挑眉:“再上點麻藥?” 麻醉師趕緊搖頭:“溫大夫,不可以了,這已經是最大劑量了,不能再上了?!?/br> 溫寒了然地勾勾嘴角,哼笑一聲,隨即轉過頭去。麻醉師一時間有些尷尬,是啊,麻藥已經上到最大劑量了,還能怎么樣,就算看著再疼那也得忍著,自己的擔憂既可笑又多余。 或許是因為這個男人太過隱忍和堅毅,麻醉師暗想著,因為他這樣,她反而更擔心,看他皺眉,看他肌rou緊繃,她的心肝兒都跟著一顫一顫的,恨不得給他再上點麻藥,讓他不那么痛苦。 但是如果換成一個吵吵嚷嚷、哭天喊地的人,她多半會覺得厭煩,絕不會有半點擔憂。 這種情緒很莫名其妙,尤其是對于醫者來說,這樣的搖擺不定是最不應該的,她不是工作了一兩年的丫頭片子,不應該這么擔驚受怕,可是不知為什么,看著手術床上躺著的人,她心中總是不忍。 等看到他深邃好看的眉眼后,她才恍然大悟,她這哪里是對病人的擔憂,根本是因為他的個人魅力,她鮮少見到這么優秀的男人,內心深處的潛意識并不希望這么美好的人受到這樣的折磨。 看看她這副春心萌動的模樣,再反觀溫大夫,她的眼神依舊淡定如初,一如既往的冷漠鎮定,沒有因為那病人的魅力有一絲的波動,也沒有因為他忍著鉆骨的劇痛一聲不吭而有多余的情緒,她低嘆一聲,從醫只有到了溫大夫這種境界,才能稱作真正的醫生。 不管病人是優秀得無可挑剔,或者是普通得不留痕跡,在她眼里,他們就只是她的病人,她要做的,也僅僅是治病救人,目的單純得讓人不得不心生敬佩。 天色一點點地泛白,天已經亮了,溫寒狠狠閉了閉眼,忍著額角的劇痛和胃里隨之而來的翻滾,定神之后,再次下鉆,安螺絲,骨鑿定位,用最快的速度把其余的鋼釘全部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