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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會在除夕當日,帶領數位朝臣一同向圣上上疏?!备吒σ痪湓捯矝]多問。 元穆安頷首,留他吃了頓晚膳后,便親自將他送出了承恩殿。 回清暉殿的路上,他召來劉奉,問:“那對姓宋的母女審問得如何了?” 劉奉道:“宋七娘是否謹慎,不愿透露太多實情,但她說出來的話,倒大多能與臣先前查到的情況一一對上。臣聽從殿下的吩咐,不曾用刑,想必還要熬一兩日,才肯說實話?!?/br> 元穆安點頭:“此事不急,便是等三五日也無妨?!?/br> 將那對母女抓入大牢時,他便提前吩咐過不要為難,更不要動刑。 一來,他知道秋蕪在乎她們,若做得太過,恐怕要讓事情更麻煩,暫且留著反而能牽制她的心緒。二來,他留著這對母女,還有別的用處。 劉奉領命下去,剩元穆安繼續往清暉殿的方向行去。 夜幕之下,一盞盞燭火將那座熟悉的宮殿照得恍如白晝,無數道幢幢人影里,元穆安仿佛能看見印在心里的那一道。 就在不久前,他曾吩咐康成準備些女子的衣物,放在他就寢的西梢間中,如今,那人已被他安置在西梢間里。 康成借著燈火飛快地側頭打量他一眼,問:“殿下,可要往梢間去歇一歇?” 元穆安才要點頭,不知怎的,耳邊就響起秋蕪的那句話。 “沒什么緣由,只是不喜歡殿下,不愿將一輩子都浪費在宮中而已?!?/br> 他的動作頓時僵住,那種針刺一般的不適感再度襲來。 “去,怎么不去!” 他說完,抬腳往里走,去的卻并不是西面,而是東面。 第39章 秘密 ◎奴婢對殿下只有感激與尊敬之意◎ 清暉殿是儲君起居之處, 占地頗廣。 元穆安素日忙于政務,留在清暉殿的大多數時間都耗費在正殿中批閱奏疏,僅夜里在西梢間就寢, 至于其他幾間屋舍, 則大都空置。 東梢間便是其中之一,因此一進去,便顯得有幾分冷清。 好在, 每日熏香都不曾落下, 此刻屋里縈繞著熟悉的香氣,依舊讓元穆安的心緒稍感安寧。 浴房里已備好了浴湯, 康成上前替他更衣,才解下外袍, 里頭便有個小小的荷包掉了出來, 輕輕砸在地上。 康成連忙彎腰拾起,小心捧到元穆安的面前。 元穆安的視線落到他的手心,不禁皺了皺眉。 這是秋蕪那枚只裝了一片碎布的荷包。 當時因劉奉忽然傳了消息來,他便直接將荷包收進袖中, 不曾放下。 方才被秋蕪一句一句堵得狠了,竟然沒問到此事。 他想了想,沒去浴房,而是接過荷包, 就要提步穿過正殿, 往西梢間去。 可才走出去幾步, 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停下腳步, 背著手吩咐:“讓她過來?!?/br> 這個“她”自然是秋蕪。 康成心領神會, 連忙到門口召了個小太監, 壓低聲囑咐了兩句。 那小太監領命下去,不一會兒,就帶著秋蕪進屋。 才隔了兩三個時辰,秋蕪便又脫下了他賜的那身華服,換回宮女穿的淺藍色襦裙。 躬身行禮時的樣子,讓元穆安恍惚產生錯覺,仿佛又回到了過去時常在夜深人靜時召見她的那段日子。 看起來,和那時的低眉順眼、溫柔體貼如出一轍。 那時,見到她如此模樣,他心里總是感到滿意而舒心,眼下卻覺得礙眼而諷刺。 她內里的性情分明不是這樣的! “怎么又把衣裳換了?” 元穆安又莫名煩躁起來,從前不覺得,見過她穿戴上華美的服裙和貴重的首飾后,再見她變回宮女的樣子,就不適應起來,甚至隱隱還覺得有些排斥。 “奴婢雖然已不在毓芳殿,但殿下不曾發落,便仍是宮中的宮女。宮女就該穿宮女的衣裳?!?/br> 秋蕪在西梢間里見到好幾身與她先前穿的華服一樣美麗精致的衣裙,知道那一定是元穆安讓人準備的。 衣裳雖好看,她卻一件也不想要,既然話已說開,就沒必要再像以前一樣太過曲意逢迎。 元穆安知道她又在拿話刺他,不禁怒從心底起,三兩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著站直身子:“蕪兒,你為何要這么不知好歹?非要讓我罰你去掖庭做粗活嗎?” 秋蕪目光平靜,輕聲道:“殿下要如何處置,奴婢不敢置喙。奴婢只是和其他宮女一樣,想出宮而已?!?/br> 元穆安冷哼一聲:“怎么,又要說不喜歡我?” 他漆黑深邃的眼底閃過幾分嘲意,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拿出那枚荷包,舉到她眼前,問:“你先說說,這是什么?” 秋蕪平靜的目光落到熟悉的荷包上,微微一滯,隨即也覺得生氣不已:“這是奴婢的荷包,為何會在殿下這兒?照大燕律法,奴婢雖只是宮女,殿下也無權隨意拿走奴婢的東西!” 這是她當年留下的一個念想,這么多年來,一直壓在心底,從沒和第二個人說過,突然被他當面拿出來質問,實在讓她猝不及防,惱怒不已。 “一個私逃出宮的宮女,若不是我開恩,此刻就該是階下囚了,財物也要一律充公,我只收了這一件,已是網開一面?!?/br> 元穆安不為所動,當著她的面將荷包打開,取出里面的那塊碎布:“這是何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