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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亡太多,醫者太少。也不知道官差從哪里得到宋曉會醫術的消息,在她出門不久后,便將她請到了災民住的院子里。 再次踏進四合院,宋曉發現這里的水浸至小腿處,有些尸體浸泡在尸體無人看管,臟臭的環境,慘叫聲此起彼伏。 宋曉忙了一個上午,終于輪到開飯的時間了。望著碗里白乎乎的湯,她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林家少主宣布糧食被大雨沖走。念川要斷糧了。我們……都要餓死了……” “我家妹子剛從益州趕來,她說在來的路上,路過一個村子,是在山頂上,有糧有田。不像這里,念川大門緊閉,城外到處浸著水。這樣的大雨,洛水河決堤。益州被淹是跌定的事了,只是不知道念川會不會被淹。她說,還是躲在山上比較好?!?/br> “在山上沒吃的,怎么躲??!” “你真笨,不是有個村子嘛,他們不給,搶過來就是了!” “他們人多,我們只有……” “那就偷……” 宋曉回府的路上,見到林府的轎子停在某酒樓的門前,而四周圍了一波竊竊私語的人群。宋曉撥開人群進入,在兩樓找到了獨自飲酒的林逸。 “宋大小姐,好久不見。你這灰頭土臉的樣子,真讓我好生歡喜?!?/br> 宋曉忙了一天,渾身臟兮兮,的確稱得上灰頭土臉。 林逸輕倚著石桌,手搖著只酒杯,頭微略仰,他的目光望過走進的宋曉,看著連綿的窗外雨景,一副慵懶隨意的樣子。 “災民日不溫飽,你卻在這品酒吃小點?!彼螘詺鈶嵉厣锨?,拍掉他手上的酒杯,“林家倉庫浸水,你難道都不緊張嗎?” 林逸淡淡地抽出手絹將手擦干凈,冷冷道:“宋小姐是第一次認識本少嗎?你覺得我會做虧本的事?” 宋曉被話一堵。突然想到所謂的倉庫浸水說不定又是林家放的煙霧彈。畢竟不少百姓上告官府下調糧價,甚至要求免費賑災。林家這么一做,雙手一攤,完全可以說自己無糧可賑災,做起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不是在益州城有糧?為何不運回,解念川的燃眉之急?!?/br>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是,我在益州是有糧,當日買下你大批糧食的人就是我。只不過,益州要被淹了。我已讓人速速回來。只是可憐了這一大倉庫的米了,沒人運回?!绷忠菡Z中惋惜,只不過面上笑盈盈的,似乎一點都不為浪費的米糧可惜。 “你,不讓他們運回來?” 林逸無所謂道:“以現在的災情,知縣恐怕不久就要上報朝廷了。女皇下令,一定是糧倉大開,免費賑災。所以,糧食壞了就壞了,何必給賤民。我自己有足夠的就行?!?/br> “你知道一袋米能救活多少人嗎?你知道他們沒錢沒吃的時候那種痛苦的日子嗎?你!”宋曉憤怒地吼道,“大家都在缺糧,你卻寧愿浪費也不愿供出?!?/br> 林逸輕笑道:“宋小姐既然這么大仁大義,怎么不將宋家屯的糧食供出?想必過幾天,宋小姐就要和夫郎離開了吧?!?/br> 見林逸扯到宋家,宋曉冷笑一聲,道:“我只要向外公布,林家米糧眾多,你說到時候大家餓極了,會不會撲入林府搶糧!到時候面對那么多人,看你如何辯解!” “宋小姐好計謀!” 林逸從懷里掏出一支白玉簪,嘴角微微上揚:“說來,昨晚,林某在知縣府里撿到了這樣東西。不知道,宋小姐,認不認識……” 宋曉壓下心底震驚,面上平靜,冷冷道:“我怎會認識這支簪子。倒是林公子,大半夜卻呆在知縣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免讓人懷疑林公子其實是……” 林逸哈哈大笑,瞇著眼睛道:“宋小姐三言兩語總喜歡把公子繞到妓子的身份,看樣子真的很討厭本公子?!?/br> 宋曉撇撇嘴,不可置否。 “真是可惜,這是從刺客身上落下的。我見簪子與宋小姐夫郎所帶之物長得相似,見相識一場,才瞞了下來?!绷忠菘上У?,“既然不是,那等會,本少就上交到官府吧!” 這支白玉簪是當日她送給沈君逸的禮物,那日后,沈君逸幾乎每日會帶。見過的人,不知有多少。若是交到官府,這就是鐵證。 宋曉咬了咬唇,按住了林逸縮回的手,輕輕道:“你想怎么樣?” 林逸嘴角綻開了一個笑容,那個笑容十分詭異,帶著幾絲得逞和了然。 “就看宋小姐能為自家夫郎做到什么地步了……” 72抉擇(下) 林逸從懷里摸出了另一樣東西。 “這是出城令牌?!?/br> 林逸淺抿了一口茶杯,笑道:“宋曉,你一直在我面前說教,似乎在天災面前,我不免費賑災就是對不起天下人,我私藏著米糧就是我的不對,我抬高價格就是天理不容?!?/br> “我現在告訴你,益州即將淹沒,不久后,災民涌往楊家村勢必會亂成一團。搶奪糧食的場景恐怕你已經見識過多次了吧?!?/br> 宋曉冷著臉點了點頭。 林逸將茶杯放下,淡淡提出條件:“這個世上沒有什么公平,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舀著出城令牌,丟下所有人,帶著沈君逸迅速逃離。就算有朝一日,知縣查到了是沈君逸刺殺,他早已逃回了鳳凰城。二,前去楊家村通知他們逃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