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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急走近,面色難看地從宋曉的嘴下救回了被口水糊了一塊的賬本,這是青州的茶葉業的賬本。 他眉心一跳,臉色蒼白了下來。 宋曉被人推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沈君逸那張帥氣無比的俊臉。 月色投在少年清峻緊皺的眉間和那張緊繃精致的面容,別有一番攝魂奪魄的美感。 宋曉暗自叨念:真賞心悅目。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開口道:“晚上好,沈公子?!?/br> 沈君逸冷哼了一聲,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他臉色暗沉,眸光有火星閃爍。 見他半響不語,她縮了縮頭,無辜道:“你怎么了?” 沈君逸還未說什么,目光又是一寒,急急地從宋曉的身上將東西全部搶回。所有的賬本上都被人打了密密麻麻的數字,將原本還算清晰的賬本搞得一團亂。 他顫著唇,身子止不住地輕顫,眼里滿是不可置信:“你,你做了什么!說!你到底做了什么!”這番話,沈君逸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控制著才說完,雙手的指節被他捏得咯咯作響,臉色也沉得發黑,那雙暗沉如墨的眸子蘊含著滔天的怒意,似要將面前一臉茫然的女子千刀萬剮。 “啊,這個啊?!彼螘圆辉谝獾匦α诵?,拿著桌上的字遞給他,笑得開懷,“為了計算,所以就用那個紙打了草稿,這個是我新作的賬本……我已經全部核對過了……” 望著這一堆廢物,沈君逸氣得七竅生煙,原本的冷靜克制都被他丟到了九霄云外。他奪過宋曉手中的紙,將其當著宋曉的面全部撕碎,全部扔回到了她同樣蒼白的臉上。 “核對?你又看不懂,麻煩別給我添亂!你知不知道我看一本需要多少時間,這些賬本從各地傳來此處又要花多久。你若是想搗亂,若是想玩樂,能不能請你不要動這些東西!你知不知道我!”他的手緊了緊,又松了松,他怕自己一失去理智,一失去克制,會對這張自己厭惡已久的臉動手。 時間明明已經不多了,為何宋曉還要給他添亂。 “你給我出去!從此以后不準踏入這間房間!”他也不管別人有什么看法了,他受夠了。他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被沈君逸怒目而視,橫眉冷對地指責著,宋曉眼眶一紅,想要說出口的解釋硬生生地被他的怒罵咽了回去,霧氣和委屈瞬間涌了上來。 她沉默著將地上的紙片一張張撿起。這是她今日花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將沈君逸未看完的賬本用現代會計準則重新制作了。因為沒有廢紙,沒有計算器,她便在已核對好的賬本上打起了草稿。 所有的賬本,她都經過一條一條的核對才下筆的。她看得眼睛發酸,直到全部看完才忍不住趴在桌上小睡了起來,希望能在沈君逸回來后,給他一個驚喜。 但她萬萬沒想到,沈君逸根本沒有聽她的解釋就將她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 “對不起……”宋曉低著頭,沙啞著聲音輕輕道。淚水伴隨著聲音,止不住滴落了下來,但她不想給他看到?!拔也皇枪室鈸v亂的……” 他認為她是故意搗亂的…… 悲哀涌上心頭。是啊,殘酷的事實告訴了她。宋大小姐給人的印象,她又怎么會記賬呢。她將原本的賬本弄得一團的亂,不是搗亂又是什么呢…… 現在沈君逸那么生氣,她越解釋只會越添亂。她不想和他吵起來,她只是想幫他…… 宋曉捧著破碎的紙,失落地轉身離去。在推開門的時候,她輕輕道:“益州糧業,青州茶葉業,靈州布業,三川的賭坊,延州的鹽業,這些賬本都有問題?!?/br>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那孤獨決絕的背影看得不免讓人有些憐惜。 沈君逸的腦子亂亂的,雖然冷靜過后覺得自己對宋曉的口氣有些重,卻拂不下面子再說什么。 他該知道,宋曉原本就那性子,有心學習是好,只不過正好撞到了他原本心情不好,滿心煩躁的時候。若原本賬本無損,她也不是亂涂亂寫的話,他或許還會鼓勵表揚一下她學習的精神,但此時,他真是被氣得不行了,常年的隱忍和疲憊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然而,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想著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補救起來。各地掌柜處都有備份的賬本,但通知后再送來不免又要花上好幾天的路程。 不過。他擰著修眉,一臉怪異。宋曉怎么會突然起意想看賬本呢,莫非是有人教唆她搗亂?難道賬本真有問題,所以才毀了它? 想到此,他臉色又白了一分,眼中復雜深沉。這樣子的驚擾,指不定又被她們大肆宣揚,以這件事情抨擊他的無能,到時候恐怕也不好收拾。 此事必須知會母親一聲。沒想到月星樓的事情還未出現,他已經犯下了過錯。 如此胡思亂想著,沈君逸根本沒聽清宋曉最后的囑咐,便隨意點了點頭。 還有月星樓的事情,已經一天了,無人應聘。難道真的回天乏術了嗎? 他臉色一沉,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隨后轉過頭去,將臉埋進陰影里。 “大小姐……”正在院落掃地的青梅見宋曉紅著眼眶哭著跑了出來,連忙丟下掃把追了過去。 宋曉坐在石凳上,雙手環膝,頭緊緊地埋在膝間,身體輕顫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