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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我見兩個小姑娘管他叫爹,又說是被官府逼婚出逃,才好心收留他們。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走了,別的事,老婆子可不能知曉了?!?/br> 好容易尋到的線索再次中斷,蒼龍軍不肯死心,追問道:“那兩個女子可有何特殊之處?” “別的沒有,就其中一個,看著像是懷孕了,一直在吐。另一個活蹦亂跳的,還自告奮勇幫老婆子燒鍋做飯呢!” 是永安縣主懷孕了嗎? 幾個小將士十分困惑,拿了老婆子的證詞回去復命。 徽猷殿中,嬴衍高坐在主位之上,面無表情地聽罷。 懷孕。 岑櫻不可能于此時有孕,就算有,他也不會饒了她。 而若是薛姮有孕,定國公府就是欺君。 事已至此,岑氏父女出逃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他亦徹底失去耐心:“不必再去尋了,去銅駝坊,將高陽公主給朕捆來!” 他曾經有多相信他們如今就有多忿怒。所有人都瞞著他,背叛他,幫著岑氏逃出京城! 為什么!他分明不曾虧待他們。 高陽公主府里,高陽公主像是料到會有此一行,待天子近侍說明來意,坦然上車:“知道了,我自己去,不必你們拿我?!?/br> “陛下吩咐,封侯爺與叱云娘子,也一并入宮?!泵麊厩辔嗟慕痰?。 高陽公主眼皮子終于微微動了一下,眼底有慌亂一閃而過。 “岑治去了哪里?!?/br> 等三人被帶到徽猷殿,偌大的宮殿年輕的天子負手而立背對著他們,繡著龍紋的冕服在殿中微沉的天色中尤顯威嚴與壓迫。 “陛下見諒?!备哧柟鞴蛟诘厣?,面無異色地說著,“岑先生的行蹤,我一深閨婦人,實在不曉?!?/br> 她聽見一聲哼笑,像是刀鋒擦耳而過,寒氣森森。 旋即瞧見帝王玄黑龍紋的絲履朝自己走來:“高陽姑母女中巾幗,連同亂黨將朕騙得團團轉,又怎能說是深閨婦人?!?/br> 刀鋒在春日的空氣里有若銀龍亂灑,逼至高陽公主頸前,他眼里亦是沒有半分溫度。 明晃晃的威脅,叱云月嚇得面如土色,膝行過去抱住了他的腿:“表哥,表哥,你冷靜一些,母親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高陽公主心中一緊,還不及說什么,那柄冰冷刀鋒慢慢從她頸前移至了女兒頸邊,他臉上未有半分和緩之色,連同封詢在內,殿下跪著的三人皆是怔住。 叱云月更是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如覆冷霜的俊朗面龐,寒氣自身下的水泥金磚傳來,充溢全身。 他是要……他是要拿她的命去威逼母親嗎? 他怎么可以那般對她啊…… 她是他的表妹……她對他那般癡心,為他做了那樣多的事……難道這些,都比不過一個岑櫻嗎?! 叱云月眼中怔怔落著淚,仿佛被抽走所有生氣。嬴衍卻并沒有看她,依舊冷目望著高陽公主: “姑母還是不肯說嗎?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br> 高陽公主心口驟涼,咬咬牙仍是梗著脖子道:“賤妾不敢欺瞞陛下!說是不知便是真的不知,陛下不分青紅皂白將我母女擄來,又豈是人君所為!” 話雖如此,高陽掩在華麗袍服下的脊背卻是微微發顫,抑制不住地心中生寒。 他哪里是什么溫良恭儉的新帝,骨子里的狠戾偏執,分明和他的父親一樣! 即是如此,她又豈能讓櫻櫻和云懌再落到他父子手里! 嬴衍目中閃過了一絲失望,他冷漠地看了早已怔住的叱云月一眼,卻丟開她,徑直持刀向高陽刺去。 刀鋒在空氣中如游龍出,眼見就要見紅。這回不必叱云月阻攔,那跪在高陽身邊的中年男子已撲到了她的身前,哭叫道:“是、是白馬津!” “陛下,您饒了高陽吧,是滑縣的白馬津!” 劍尖生生刺入封詢肩下一寸,若無他之阻攔,方才高陽公主必死無疑。 叱云月這回連哭叫的勇氣都沒有了,她從未見過如此冷酷的表兄,恐懼得喉嚨發干,忽然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撲過去抱住了身體瞬然軟塌下去的母親。 高陽公主臉如死灰,胸口微微起伏著,與持劍的年輕帝王對上了視線。 封詢擋在母女身前,不顧肩頭刺痛,仍在磕頭求情不已。 嬴衍面無表情,神情喜怒難辨。 他“哐當”一聲棄了劍,拂袖朝外走。卻吩咐殿下等候的蒼龍衛:“來人?!?/br> “將公主軟禁宮中,其余人等,去往滑縣白馬津?!?/br> 作者有話說: 工具人月娘:嗚嗚嗚嗚心碎了,表哥居然這般對我。 對了滑縣不是岑爹的故里,是他和高陽姑母約定的隱居的地方~ 第52章 岑櫻和父親沿著黃河一路東行北上,于十日之后抵達了位處黃河渡口的滑縣白馬津。 這時已是三月之末,一年的春景到了最粲艷的時候,沿途千樹吐綠,百芳爭艷,生機盎然。 白馬津地處黃河南岸,因山而名,地勢險要,歷代皆為兵家必爭之地,直至太|祖南北一統放馬南山,才漸漸失其軍事地位,變成了黃河上一座普通的渡口,迎來送往,十分繁忙。 岑治二十年前曾被發配滑縣帶兵,一次出城游玩,偶然發現了白馬山下、黃河岸邊的一處風景秀麗的蘆葦蕩,索性建了所小院,寫信給當年的未婚妻高陽公主邀她過來小住,秋對蘆花,夏則避暑,還說以后老了也要在白馬山下隱居過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