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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八九是了?!毖Τ绲?。 若方才那人不是與岑櫻同時出現,他也難想到這一層,畢竟,那人當年與裴氏是好友,這背后,多半有什么隱情。 “十六年了……”薛崇喃喃。 母親已死了十六年,就連那賤人的女兒也已十六歲,他卻仍是不能放下這仇恨。 當年,公主還不是元懿思公主,今上也還不是今上,還是秦王,先皇嫡長子廢太子嬴佑發動政變,試圖篡位。 事后,先皇與今上誅殺太子門客,洛陽血流成河,這其中,就包括公主的第一任丈夫——出身河東裴氏的大理寺卿裴以琛。 原本這些皇家之事是與他們薛家毫無關系的,但陛下為了保全胞妹,命父親休妻以迎公主過門,認了公主肚子里的孽種為女,以至母親自盡。 殺母之仇,又焉能不恨。 “可,可若那岑氏女真是公主之女,阿姮豈不是……”薛鳴喃喃說道。 若岑櫻才是公主血脈,那他們薛家,就是欺君之罪。陛下更可能因此而遷怒阿姮。 到底做了十六年的兄妹,薛鳴有些不忍。 “我們也替他找回了公主之女不是?!毖Τ缣裘?。 他明白弟弟在擔心什么:“陛下畢竟疼愛了薛姮十六年,未必就那么絕情?!?/br> 何況,當年公主可是在宮中產女的,陛下真要追究也不是他們首責。 “也是?!毖Q松了口氣。 薛崇又說:“你先籠絡住那少女。她與嬴衍關系匪淺,日后總是有大用處的?!?/br> 此番實是意外之喜。他派出去的那些個暗衛并不知元懿公主的相貌,也就沒稟報岑櫻一事,只言嬴衍為了掩蓋身份在清溪村里成了家,有了妻子。 甫一得知此事他是不信的,嬴衍從來冷心寡欲,連洛陽城里的貴女都看不上,又怎會喜歡一個見識簡陋的村婦。 但見了岑氏女的容貌,他便知道這并非不可能。如此一來,昨夜嬴衍下的那道捉捕岑家的命令,便更像是為了保護那女人不落在他們手里而特意說的。 如今,他在乎之人落到了他們手里,又很有可能是他薛家的千金,豈非天助。 * 從地牢里出來,二人又去了岑櫻如今暫住的聽瀾小榭。 薛氏兄弟將他們三人分開關著,另開辟了間院子讓岑櫻居住,衣錦食玉,還派了人專來服侍她,卻就是不許她與父親見面。 岑櫻已得知了二人的身份,又擔心阿父,有心問個清楚,但二人卻一直未露面。今日,才是她見到薛崇的第一面。 她有些慌。面對薛鳴還好,薛崇深沉峻冷,目光若虎狼一般銳利,被他像審犯人一樣打量著,便有些喘不過氣。 “是很像?!?/br> 片刻后,薛崇淡淡聲開口:“既如此,就先帶回京里,由父親和陛下裁奪吧?!?/br> 他說完即離去了。岑櫻一口氣還未落下,又被他這后一句嚇得驚慌難安,急急追問薛鳴道:“他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要帶她去京城、還要他父親和皇帝裁奪了? 薛鳴瞄了她一眼,許是有了阿兄作對比,她倒是沒有那日溪水邊初見時的避他如避猛獸了。唇角彎了彎,道:“櫻櫻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并不是窮苦的教書先生家的女兒,而是我定國公府的千金?” 岑櫻“啊”了一聲,當場愣住了,連他喚她櫻櫻也忘了計較。她急道:“你,你們說我是我就是啊。我有哥哥有父親,怎么會是你們家的……” “還有,你們把我父親怎么了?” 她實是擔心父親的安危,連害怕也忘了急聲追問著。薛鳴卻道:“那你母親呢?這么多年,你父親可有跟你們提過你母親?” “我……”她微微語塞。 他說得不錯,這許多年,父親很少與她提過母親的事,甚至連兄長走丟后,他也極少再提。 她有時候也會追問他母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只會說,母親溫柔美麗,若她再追問便不說了。 她從前總認為是父親因為傷心而不愿提,此刻被薛鳴一提醒才意識到,阿爹他……似乎是對阿母沒多少感情的…… 她眼里的懷疑漸漸黯淡,化為黯然神傷。薛鳴知自己猜對了,咧唇一笑:“櫻櫻乖,不用謝,叫我兄長就好了?!?/br> “反正,早晚都是要叫的?!?/br>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岑櫻也只好暫且按下此疑問,擔憂追問:“我父親……你們把他怎么樣了?!?/br> “是養父?!毖Q嚴肅地糾正。 “不怎么樣??傄獛Щ厝?,好好盤問當年之事。只要櫻櫻你放乖些,不亂跑,哥哥當然不會對他怎么樣?!?/br> “我不會跑的?!贬瘷掩s緊保證。 “嗯,這才乖?!毖Q得意地摸摸她的腦袋。 岑櫻輕輕吸了口氣,醞釀了一會兒,才問出那個懸心許久的問題:“那,那我前日拖官……兄長找的人……” 她眼眸漉漉,滿盛希翼與忐忑。薛鳴瞧之不免覺得好笑。 她還不知她那心心念念的丈夫就是大魏的太子,現已坐回了他那萬人之上、矜貴無比的儲君之位,且已下令捉捕她,欲夷其族。竟還擔心他的安危。 這樣想著,他倒也有些許同情她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那天晚上我們就去尋了,沒找到人,但也沒什么廝殺打斗的痕跡。后來官兵也到了村子里,將那伙賊寇全部擒住,他一個大男人能有什么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