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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條的秋夜里,蕭柳屋前只有他們兩人。 而蕭柳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敷衍之后直接轉身走人。 而是沉默了一會,垂眸問, “你的意思是說......” “如果有人會在那種危難關頭,擋在我世界之間.......那人便是愛我嗎?” 蕭柳的嗓音低沉,好看的羽睫垂下,整張臉透著動人心魄的美麗,跨越了性別。 而說到“愛”這個詞時,他的氣息瞬間弱了起來。 像是不敢置信,沒有絲毫底氣。 “那肯定是愛啊?!鄙倥畧远ǖ狞c頭。 “這樣啊?!笔捔D了下,又緩慢的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蕭柳脖頸的肌膚白到幾乎透明,思索時,神情中第一次透露出身為少年人的猶豫和孱弱。 一如既往的美麗,讓人心動。 少女以為他被自己所打動,感動的發誓道,“我一定會這樣對你的!” 皎潔月光灑滿蕭柳臉上。 他歪著頭,眼神古怪的的看了她一眼,輕聲說。 “可已經有人這樣做過了?!?/br> 蕭柳幾乎不受控制的想起了秋露濃。 秋露濃和他的初遇。 她從空中一躍而下,執刀擋住了裹雜著風雪和血腥氣的官吏。 那些人都是沖著蕭柳來的。 秋露濃在雪中揮劍。 劍上濺起的鮮血和雪水混在在一起,滴落在雪地上。 她居高臨下的用劍抵著他的脖子,雪地和月色之間,她的容光更為攝人。 那一刻,蕭柳無法透過那張臉上的笑,看出她究竟想干什么。 他以為秋露濃真的要殺了自己,也許是要戲耍他。 那是蕭柳印象最深的幾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可如今想起來,蕭柳發覺自己并不生氣或者厭惡的。 這很罕見。 他厭惡所有試圖掌控他生死的人。 任何有膽子想要威脅他的人,都會被他千百倍報復過去,直到魂飛魄散。 蕭柳這個人,心頭始終藏著一股“世間無人能斷定我命運”的戾氣。 唯獨秋露濃那一次是個例外。 蕭柳坐在合歡派喧鬧的夜色中,周圍修士都在和身邊之人纏綿。 窗外一片炙熱的聲響,唯獨蕭柳的屋內寂寥空曠。 他認真的思考了很多天,突然有一天修煉時,心頭一跳。 蕭柳終于想起來了。 或許是因為那一刻。 在他以必死的決心說出“我要去修道?!睍r,秋露濃的態度。 沒有貶低、嘲諷,或者虛與委蛇。 秋露濃的面龐倒映著雪地清冷的光亮,眼睛亮晶晶,仿佛她也對修道這件事,也是滿懷期待。 她也發自內心的認同這件事。 蕭柳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 而就在不久前,自己還偷襲秋露濃。 ... 還有那次.....在玄天宗前,蕭柳艱難的睜開眼,鮮血模糊視線,秋露濃的背影遙遠又如此之近。 她擋在了世間所有惡意與他之間。 滿場一片寂靜如死時,唯獨她是第一個站出來質問的。 ——“弟子認為不妥?!?/br> ——“弟子就不信,今日在場只有弟子一人這般想?!?/br> 秋露濃為何要站出來? 只是因為覺得世事不公?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 蕭柳這短短十幾載,見過王孫貴族,見過三六九教,自認為熟讀人性,玩弄人心于手掌之間。 可他從未想到會有秋露濃這般捉摸不透的人。 對蕭柳而言。 如果說,別的人是一本三兩頁便可翻透的話本,那秋露濃就是磚頭一般、需要熬夜苦讀的澀晦古籍。 正是因為,秋露濃的所作所為,總是出乎常人的意料。 蕭柳一直將她視作一個難以琢磨的難題。 以至于他并未去認真思索,她那樣做的原因,和背后所蘊含的情愫。 當蕭柳意識到“秋露濃很可能喜歡他”這件事時。 他感覺自己遇見了人生的盲區。 蕭柳冥思苦想多日后,找到了自己師傅,旁敲側擊解疑答惑。 合歡派掌門尚晶晶,以夜御數男而聞名,情感經歷極其豐富。 她一擊即中。 “你和我說這些的時候,” “你現在心里所想的那個人,我認為便是那個答案?!?/br> 蕭柳的內心開始慌了。 他茫然無措。 生平第一次面對別人的“喜愛”時,沒有去衡量這份“喜歡”的價值,沒有去想著怎么利用。 慌張之后,更多的.....是欣喜。 他感覺自己宛若是一個盲人撿到了價值連城的珍貴古畫,卻無法親眼見到上面的流光溢彩。 “愛”蕭柳的人很多。 唯獨秋露濃是在那個范圍之外。她見過無數次蕭柳最真實的模樣。 蕭柳因此而躊躇猶豫。 因此,當秋露濃問他“找我有什么事?”時。 蕭柳心想,我可不能讓她看出來。 他兩眼一睜一合,當即編了個理由。 “今年的宗門大會,你必須去?!?/br> “哦?我為何要去?” 秋露濃站起來,走到蕭柳身側,彎腰在他耳邊戲謔的問,“那我要是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