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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盒里只有一碗白粥。 秋露濃非常失望的哎了一聲,垂著眼簾,繼續沒精打采的倚在窗邊。 祁知矣歪頭,對她笑了笑,瞳孔里還殘留著窗外轉瞬即逝被烏云遮蓋的月亮。 不甚明亮的月色里,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溫柔,帶了一絲縱容的意味,讓秋露濃心里發毛。 祁知矣還不如直接問她,“你是誰?”“你是怎么知道那個稱呼的?”“你有什么目的?” 認真打量祁知矣許久,秋露濃也沒能分辨出,他臉上這表情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任她再怎么遲鈍。 秋露濃也發現了祁知矣這家伙今天很奇怪,抬手便想拿起這碗粥喝完,讓他趕緊滾。 纖細的手腕在半空頓了下。 下一秒,那只手像是被刺痛一般脫力,往下跌。 秋露濃下意識的起身,想拾起即將灑在地面的白粥。 她身體軟綿綿的,腦袋也昏沉,胡亂往前伸手,觸碰到了青年消瘦的腰。 砰的一聲悶響,秋露濃下巴磕在了祁知矣肩上,肩膀抵著他胸口,整個人像沒有骨頭一樣的往他懷里落——祁知矣抱住了她。 祁知矣垂在肩邊的黑發撫過少女面頰。她側著頭,看到祁知矣穩穩的把那碗粥放在桌上,脖頸間肌膚瑩白如玉,雕像般精致的五官仿佛滲出微光。 祁知矣懷里一點也不溫暖。 他看起來時刻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人也是冰冷冷的,感受著觸碰時的冷意,秋露濃的思維清明了點。 這么多年了,這竟然是他們第一次擁抱。 太過突然,又像是虛幻。 他們認識了那么久,可是從來沒有這樣親昵的觸碰過彼此。 在涿郡,在玄天宗,他們是至交好友,是小弟和大姐大。是可以面對面嬉笑打鬧的關系,可從來算不上是并肩同行。 從一開始,秋露濃就只是覺得他可憐和奇怪,才對他伸出手的啊。 她從未對他抱有任何的期望。 誰會想到當年隨手撿的野蠻小狗,成了看不透的冷酷野心家呢。 祁知矣身上松竹般的清香將秋露濃籠罩起來,隔絕了周圍一切的聲音。 祁知矣短暫的擁抱了秋露濃,然后把她輕柔的放在塌上,像擺弄一個端端正正的布娃娃一般。 他傾身坐下,拿起勺子,喂秋露濃喝粥。 遲疑了片刻,秋露濃垂眸看著拿起湯勺的那只手,骨節分明,養尊處優。 她遲疑了片刻。 秋露濃吃東西時格外認真,目光直直的落在那碗粥上,就仿佛旁邊那位尊貴的仙君并不存在。 喂完一碗粥,祁知矣細致的給她擦手,連手腕都要擦拭好幾遍,直到皮膚有點發紅。 晚風吹過,拂起了秋露濃墨一般的長發,柔軟的發梢落在祁知矣臉上。秋露濃被他抱在懷里,在胸膛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滿不在乎的閉目養神。 祁知矣攬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背,指間劃過綢緞般的發絲。 秋露濃依舊是懶得看他。 醒來時,祁知矣已經走了。 秋露濃頭還是疼,渾身提不起勁,像個病人。她在這棟房子的周圍逛了無數遍,像最尊貴的客人一般,身后跟著無數隨從侍女,長長一列占據了整條道路。 不知是哪個黎明,祁知矣回來了。 暈暈沉沉中,秋露濃下意識的往某個角落靠了靠,睜開眼時,發覺自己靠在祁知矣腿上。 春日里一切都暖和了起來,沾滿露水的外袍掛在一旁,祁知矣低頭看著她,溫柔的磨蹭她的頭發,手上動作繾綣之極, 仰頭對上那雙漆黑得有些憂郁的眼睛時 秋露濃突然明白,自己是被祁知矣囚禁在這里了。 腦中的鈍痛在慢慢消失,可四肢肌rou的酸脹無力依舊刺痛著秋露濃。 這是祁知矣的手筆。 這是祁知矣一貫的作風,一片和風細雨中給你捅軟刀子。 祁知矣對于喂秋露濃吃飯有一種奇怪的執著。 那給他一種頭皮發麻的掌控感。 他看秋露濃吃下自己端過來的東西,看她睡在自己的房間里,除了他以外沒人能看得到她。這個角落被時間遺忘了,秋露濃不知道現在是哪一天,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們。 祁知矣毫不避諱他人。 有時候,秋露濃坐在湖邊,倦倦的縮在椅子上曬太陽。剛回來的祁知矣會穿過所有人,徑直停在她身邊,像擁抱一個寵物一樣的抱起她。 陽光灑滿祁知矣輪廓分明的臉頰,陰影交錯間,那張俊秀的臉閃閃發光。 他特別自然的挑起秋露濃幾縷發絲,纏繞在他白玉般的指尖。 或者就是磨蹭起秋露濃的手心,手腕順著往下滑,將她整只手攏在掌心里。少女白皙的手掌在他手中顯得十分嬌小,祁知矣散漫的垂著眸,百無聊賴,像在玩弄一個精巧的擺件。 午后暖陽曬得人有些眩暈。 秋露濃半瞇著眼睛,冷漠的拍開祁知矣的手,挪了個位置,準備繼續曬太陽。 她依舊漠不關心,將祁知矣的目光扔在身后。 祁知矣對他人沒有太多同理心。 所以當他突然在意起一樣東西時,即便他看起來像一個溫柔多情的俊朗公子,在秋露濃眼里,也是是古怪又狡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