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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隱微微頷首,掐著小紫檀佛珠,眼露深意與欣慰,“你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照顧胞弟,不膽怯不畏縮,徐氏倘若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日后若有難處,你可來靜安寺尋貧僧,貧僧人微言輕,卻愿盡綿薄之力?!?/br> 話罷,弘隱住持轉身,他穿著一身紅色袈裟在日光下,步伐緩慢,背影年邁,卻透著和潤,進了他禪修的廟中。 沈雪檸拿到信物也該走了,。 馬車剛下車時,正好與一隊官兵擦肩而過。 “布谷布谷布谷?!?/br> 鳥叫的厲害。 沈雪檸捏了捏耳垂,腦袋靠在車壁上:“這幾日,總聽見布谷鳥叫,京城何時多了這么多布谷鳥?!?/br> “小姐,你先別動,我給你包扎?!鼻嘤袼合乱陆?,皺著眉頭,“幸好只傷了皮rou,養幾日就好,若傷再深些,就得留疤了?!?/br> 布谷鳥一叫,江嶸就得離開了。 若無急事,永臨絕不敢隨意使用暗號叫他。 江嶸掀開窗簾,觀察不遠處的士兵,像是顧清翊的兵,顧清翊來的還真是快。 江嶸留下一瓶上藥給沈雪檸,講道:“阿檸,我有點急事,先走一趟,改日再來看你?!?/br> “誒,江——” 她話還沒說完,江嶸已然縱身跳下馬車,踩著輕功躍入叢林中。 江嶸…他怎么總是這么…神出鬼沒的… 沈雪檸收回目光。 青玉看著沈雪檸的表情,忍不住插了句嘴: “江公子哪兒都好,對小姐很好對之默公子也好,對我和福安也不錯,可就是…完全不知根知底,連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何時來何時走全看心情。比如這一次吧,他只說要事在身需要離開,改日再來,這改日又是改的哪天日子呢?像一個過客似的。他倒是對我們了如指掌了,可我們對他卻一無所知?!?/br> “他幾時來及時走,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沈雪檸垂下眼瞼,“他于我們有大恩,莫要議論他。我們與他沒非親非故,又何必了解那么清楚?” 話說到這份上… 青玉、福安、沈之默都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來,江嶸對沈雪檸有多緊張 ,那可不是對朋友的緊張,更像是對心上人的緊張。 可青玉心想,若江公子真喜歡自家小姐,也至少得讓人更了解他吧,要不然像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像陣穿堂風似的,也太不靠譜了些。 沈之默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未經情愛,摸不準江嶸這位身份顯貴的無望閣閣主,到底對阿姐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愛慕。江嶸對阿姐很好是沒錯,可他是刀尖舔血的閣主,與他長久生活,怕是日子必定不能安詳,之默嘆了口氣。 一時間,馬車上除了沈雪檸之外的人,同時嘆口氣。 沈雪檸略有疑惑地抬起頭:“你們這是……” “沒什么……”沈之默道,“阿姐,到家了,你胳膊受傷,多有不便,我扶你下去?!?/br> 回了澄院。 青玉福安守在門口。 沈之默拆開書信。 里頭是張有些泛黃的信,字跡潦草,多處滴了黑墨,足以見得寫信之人當時寫的有多慌忙,沈雪檸姐弟指著上頭的字,逐字逐句讀。 雪檸、之默: 見字如面,或許當你們看到此信時,娘親已不在人世。 如有機會,之默你必須要帶著雪檸分家,不要在沈府住了,無論再苦再窮再難,都千萬不要在沈府住了。 之默,你是弟弟,是男子漢,一定要照顧好阿姐。娘親唯一的意愿便是希望你們健康成長,平安喜樂,長命百歲。 母親:徐蘭惠 讀完后,沈之默紅著眼,有些急了:“太短了吧。娘親這封信,寫了跟沒寫似的,我還以為會有什么線索?!?/br> “不對勁,不對?!?/br> 沈雪檸摩挲著那張信紙,暗自思忖,“娘親臨死前兩天,仿佛知道自己會死,所以深夜上山跪在弘隱住持腳前,求他寄存書信與玉佩。這么被她重視的書信,怎么可能寫如此簡單的內容…還有這個明顯就不屬于她的珍貴玉佩,也沒在信中提及來源…” 她將信紙放在油燈下,反復研究查看,忽然靈機一動! “之默,去準備一盆火!娘親曾說過白醋寫字?!?/br> 沈之默立刻拍大腿:“我曉得阿姐要做什么了!” 不過片刻,沈之默端來了火盆,撥動木柴。 沈雪檸將信紙放在火上小心翼翼地烤著…… 過會兒。 只見信紙背面,先前沒寫字的背面,現出一行行的小字: 娘親的死,你們一定感到很突然吧… 答應娘親,不要再去查娘親的死因了。 娘親曾希望你們成為迎難而上的堅強之人越挫越勇,可現在只希望你們學會退縮。 今晨,我按例去給你們父親請安,卻無意間撞見你姑姑與你爹爹的jian.情,聽見你姑姑竟然是前朝威遠候的妻子,是…前朝余孽。我惶恐震驚之下,打算悄無聲息逃走時,不慎撞翻花壇被他們察覺。當晚你父親念我為他育有一兒一女,說只要我保守秘密便不會追究,還一反常態邀我同飲花酒,可我分明看見…沈端玉在酒內下了砒霜。 我裝作不知,以身體不適婉拒酒盞,卻知難逃一劫,以防不測,連夜給你們寫下此信交代前因后果。我已收拾好行囊,明后天去靜安寺祈福時,會趁機帶你們逃走。但沈城做事向來謹慎毒辣,我恐怕不能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