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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有些遠,沈羅玨想到薛滿堂的性格,就不太想讓薛滿堂摻和進廢除樂籍的事情里。 于是沈羅玨在見到薛滿堂后, 第一句話就是:“我聽說你最近被薛御史關在家中讀書,今日怎么會在教坊見到你?” 提起薛御史,薛滿堂才想起來家中還有個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的老父親。 她上午出來就已經是擠出時間應酬了,下午若是還不回去,老父親恐怕要跟她鬧了。 薛滿堂倒是不怕薛直跟她吵,她只是怕薛直知道她來教坊,認識了陳琉璃,薛直沒辦法把她怎么樣,但是薛直會對陳琉璃下手。 想到這兒,薛滿堂看了眼低眉垂眸,十分乖順的陳琉璃,同沈羅玨行禮后道:“臣是跟著九齡她們過來的,與陳大家一見如故,這才留下多談了幾句,陛下若有要事,臣不便在此叨擾,這就告辭?!?/br> 跟著秦九齡來的?沈羅玨瞇了瞇眼,秦九齡這家伙不讓她出門,自己倒是玩的快活!沈羅玨記下這事,想著之后拿此事跟秦九齡講條件出宮。 然后她揮揮手,讓薛滿堂趕緊離開。 以前每次薛滿堂走的都干脆利索,這次薛滿堂卻遲疑了片刻,看了眼陳琉璃。 她似乎想對沈羅玨說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一臉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沈羅玨被她磨磨蹭蹭的模樣逗樂了,“阿彩可是在教坊丟了什么東西?大可明言,何必做扭捏狀?” 沈羅玨隨口一說,薛滿堂卻刷一下紅了半邊臉,慌慌張張的說沒事,行了個禮就跑了,活像是背后有人攆她。 沈羅玨被她這奇怪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一旁裝乖的陳琉璃也被驚得抬起頭來。 她這一抬頭,沈羅玨才發現,陳琉璃眼眶微紅,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等等,是她想的那樣嗎?沈羅玨倒吸一口涼氣,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尷尬過!她這算是打擾了下屬的好事? 罪過啊,她成壞人了。 “阿彩她,年紀尚小,行事有時會沒了分寸,沖撞陳大家了,還望陳大家不要與她一般見識?!笨汕f被因為某人憨憨的惱羞成怒舉動,就留下壞印象,沈羅玨還是第一次調解下屬情感生活,業務不太熟練,都不知道該怎么好好說話。 “琉璃知道,少將軍是個好人?!?/br> 看陳琉璃說起薛滿堂時笑意盈盈的眼神,沈羅玨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這兩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來都不是很在意表面上的禮節。 挺好,以后不會因為薛滿堂不定時犯憨吵架。 畫風從國家大事轉變為家長里短的沈羅玨又自然而然的將畫風轉了回去,“我來此地為何,你可知道?” 陳琉璃想了想,緩緩點頭,“琉璃知道?!?/br> 她鼓起勇氣說道:“陛下,教坊眾人之所以在請愿書上寫下名字,是因此處乃他們安身立命之所,若是離開教坊,或是沒了錢財收入,教坊怕是難了?!?/br> “教坊有什么難的,別忘了,教坊不是外面的秦樓楚館,你們是宮廷樂坊,宮里自會撥下銀款供你們的日常開銷?!鄙蛄_玨可不相信教坊的人簽名,是因為教坊會斷糧?!笆呛灻娜素澬牟蛔?,想要更多?!?/br> 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不少人早就習慣了奢靡的生活,哪兒受得了手頭沒錢的日子。更不要說因為樂人是一群沒有未來的人,他們基本都是月光族,拿到多少錢就花多少錢,不欠外債的都少。 “陛下,并非所有人都這樣想?!标惲鹆е滥菑堈堅笗?,還有何璇的名字。 她不愿意讓陛下不滿老師。 “當然并非所有人,你就不這樣想,那張請愿書上,沒有你的名字?!鄙蛄_玨知道陳琉璃在擔心誰,但她并沒有將何璇單獨拎出來講。 在何璇選擇沉默,選擇順從大眾時,她就再不可能成為沈羅玨目前的同盟了。 陳琉璃在沈羅玨說完話后,一咬牙,跪了下去。 她在沈羅玨面前自稱名字,而非婢子,行禮時也只是普通的萬福禮,而非跪禮,這是她的傲。她會在禮節允許的范疇下,為自己爭取更多自尊。 她和何璇現在在本質上就是不同的。 但是為了何璇,陳琉璃跪下了。 “求陛下,饒恕請愿書上諸人,他們只是一群走投無路之人?!?/br> “你如果是給教坊的人求情,我還能理解兩分,現在,你要我寬恕所有人,你覺得我是在世佛陀嗎?” 也就只有那些西來的和尚,才會干別人打他左臉,他伸出右臉接著讓人打的“慈悲”事。 沈羅玨平日里有多溫和,生氣時就有多冷漠。 她本來就長了一張笑起來人畜無害,嚴肅時格外嚇人的臉,再加上做皇帝后氣勢被蘊養的更強勢了,當她不說話,冷眼盯著他人時,那雙眼睛就像是一把利刃。 可以直接戳進人的心窩,要了別人的命。 陳琉璃能明顯感覺到女帝的怒意,她蒼白著臉,跪在地上的身子搖搖欲墜,晃了又晃,堅強的沒有倒下。 她在害怕,她怕死,怕受折辱。 可她心中有一股執念在支撐著她,讓她在當今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面前,保持著一份清醒。 “陛下?!标惲鹆У穆曇舳兜牟恍?,但她還是堅持說明自己的想法,“人活不易,樂人更是如此,請愿書之內容,琉璃不會贊同,可他們只是想更好的活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