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時薄琛直視著那雙在陽光下會變成深藍色的眸子。 像海一樣的顏色。 他曾很討厭海,但因為這雙眼睛,他又在潛意識里接受了海。 然而,現在再次面對這個問題,時薄琛停頓許久。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謝南觀好像很喜歡問他這個問題。有時候是在撒嬌依偎時順口而問,有時候會在情事中順勢而提。 但他從來沒有明確回答過。 久而久之,謝南觀也好像很懂事,慢慢不會再提。 或許是知道了答案,謝南觀眼底的光漸漸消散,取代而之的是隱忍的苦笑:“抱歉,這個問題好像讓你很為難?!?/br> 他曾經很喜歡問時薄琛愛不愛他,但無論什么時候,得到的都是沉默不語的回答。 久了,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類似的話。 可是今天,或許真的是因為傷口太疼,他太想得到安慰了,所以才會再次提起。 受傷會讓人脆弱,不是嗎? 謝南觀有些倦了,不是很想再繼續這場對話,將臉微微偏過,不再看那雙曾經深深迷戀過的深綠色的眸子。 陽光像一道畫筆,細細勾勒出他消瘦的下巴。 時薄琛撫上他的臉,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孫柯闖進來,打破了這場沉寂。 “時哥,老頭子好像住院了,時家那邊說聯系不到你,讓我——”孫柯的話戛然而止。 他看了看時薄琛,又看了看謝南觀,不知道該退還是該進。 時家的事情對于時薄琛來說很重要,這個謝南觀還是知道一些的,正好他可以借此機會自己安靜一會。 他露出體貼的笑容:“你先去忙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br> 時薄琛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說:“等我回來?!?/br> 繼而傳來“咔噠”的開門聲,病房重新陷入一片寂靜。 謝南觀攥住了指尖,垂下眼瞼,沒有再回頭去看時薄琛離去的方向。 他內心深處還是渴望,時薄琛會親口說出,他們是戀人關系,即便時薄琛從來沒說過。 這種執拗似乎很幼稚,可在他看來,這是一種能讓他安心的藥物。 他想聽到時薄琛親口對他說——他愛他。 他對時薄琛的愛,從17歲那場大汗淋漓的演講開始,畫出了一條曲折的線,穿過茂盛的少年青春,延續到了現在。 - 因為腹部大面積創傷,縫了十幾針,后來還檢查出其他問題,醫生建議留院觀察。 謝楠瑤還在家,如果被她看到又是縫針又是擦傷,肯定是要心疼擔心的,謝南觀也就接受了建議,繼續留在醫院觀察。 不過為了不讓謝楠瑤擔心,他說自己臨時被公司安排了出差,需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他不能大幅度動彈,行動起來都很不方便,在這期間,孫柯帶了個護工過來。 說是時薄琛特意找來的,因為時家突然出了一些事情,需要緊急處理,他實在抽不開身,只能花錢找一個信任的護工過來。 除此之外,孫柯還給了他一筆不少的錢,說是公司那邊為了感謝他舍命救了新晉歌手蘇云清,所以給了他感謝金。 說是舍命實在有些太夸張,但那筆錢實在可觀。 謝南觀收下了,將那些感謝資金一部分給了謝楠瑤,說是公司發下來的年終獎金,一部分拿去還債務那邊。 護工很細心,但他堅強慣了,有些不習慣這么被照料,便和孫柯商議讓護工回去。 “我只要小心一點就可以了,起身和下床只要輕一點都沒有問題。謝謝你替我著想,但我還是覺得,一個人能行?!敝x南觀說。 因為時薄琛的關系,他和孫柯偶爾會在私人宴會上碰到面,也就還算熟悉。 孫柯猶豫了一會兒,出門打了個電話回來,大概是征得了時薄琛的同意,才算勉強同意謝南觀的請求,讓護工回去。 “謝謝?!毙≌埱蟊粷M足,謝南觀笑得像一只饜足的貓。 孫柯被這笑容晃了一下,臉稍微紅了一下,撇開臉小聲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時薄琛那家伙怎么這么不知足......” 聲音太小,謝南觀沒聽到,他注意到一個藍色的腦袋從門那邊探進來,見他看過來,又“唰”地一下把頭伸了回去,只留下一抹藍色的影子。 藍色? 謝南觀愣了一下,覺得這抹藍色有些熟悉。 孫柯恰好走到門口去接工作上的電話,回來之后手里拎著一個人,那人還使勁手腳亂踢,藍色的頭發明晃晃地在頭上搖擺,非常扎眼。 “你別拎著我!松開!煩死了!”非常悅耳的少年音,只不過夾雜著怒意和傲氣。 少年面目清秀,純凈如水的雙眼卻怒目圓睜,氣鼓鼓地瞪著孫柯。 只不過,白皙的臉上一片紅,直連到耳朵那邊。 是剛才在門口的那個人。 “......蘇老師?”謝南觀看著那雙眼睛和耀眼的藍發,想起來是被他救下的新晉歌手,但又不知道怎么稱呼。 猶豫片刻后,便以“老師”稱呼他。 蘇云清一腳踹在孫柯膝蓋上,后者吃痛這才把他放了下來。他紅著臉卻抬著下巴,像一只高傲蔑視所有物種的貓。 “不要叫我蘇老師,我不喜歡?!碧K云清的一張臉漲紅,囁嚅了一會兒,才指尖絞著衣服說,“要叫我‘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