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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吼叫間淚流滿面,抬臂胡亂抹了把,道:”我不認西戎,也不認京都,我只認得糧,認得錢!活著才是正道,有錢才能活!你們算是什么東西!今日除非是岑源崧自己站在老子面前,磕上三個響頭,否則就是皇帝來了也沒用!玄疆軍只聽玄疆人的調配,你們再逼下去,我一把火燒了沙依巴克,索性玉石俱焚!” 說著抬手,城上士兵立刻上前。弩機上利落地搭了利箭,還有火種在后面預備。那城門緩緩打開,塵土被掀騰半空,里面跑出騎兵,層疊地列陣在前。 這就是要開打。 賀滄笙鳳眸微挑,寒夜刨蹄,鼻中噴出熱氣,化作白霧,和它主人一般的不耐煩。她已要下令,那白袍少年卻催馬而出。 蘇屹越過賀滄笙,和她迅速地對視,又轉開了目光。靖雪打了個響鼻,盾牌兵回身,見賀滄笙點了頭,就微微側身,讓開出口。蘇屹催馬向前,停在城下。 “葛邏犴,”他聲音平穩地問話,“岑源崧早就身首異處,他的頭顱當年就在沙依巴克的城前懸掛,你忘了嗎?” 葛邏犴微驚道:“你是哪個?” “岑源崧是站不到你面前了,”蘇屹驀然笑起來,問,“他的兒子卻在,不知你認不認?” 風推層云,在蒼穹中翻滾。此話如同驚雷,賀滄笙猛地勒緊了韁繩。 靖雪高抬前蹄,蘇屹驀然抬手,掌中搖曳閃亮,像是聚集了天地間的寒芒。那金牌上的麒麟獸腳踏祥云,威相畢露。 “在下原名岑屹,岑源崧偏房蘇式庶出第十六子!”少年朗聲,“岑氏金牌在此,沙依巴克城歸我手,玄疆舊軍悉數聽命!” 作者有話要說:[1]:《贈白馬王彪》曹植感謝觀閱。 第62章 入城 離雁出云,劃過沙依巴克城前短暫的死寂。 賀滄笙美目里情緒翻滾,又被壓下,最終化作濃重的陰沉。她反應極速,驀然抬聲道:“岑氏后人在此,葛邏犴,你與玄疆舊部焉敢不降!” 只此一句就讓在場的知道了殿下的立場,蘇屹來不及回頭,已經握上繡春刀柄。后面的扈紹陵最先反應過來,暗道了聲“好險”,而后看向賀滄笙。 “傳本王令,跟隨蘇……岑屹,”賀滄笙眸中晦暗,“攻城,收復守備軍,拒而不降者就地斬殺?!?/br> 扈紹陵看她的臉色就知道這事兒沒完,賀滄笙不在這個時候露,估計是在后邊兒等著呢。但他也沒功夫琢磨,舉弓高呼道:“跟隨小公子,為殿下拿下沙依巴克,降者收編,反者不饒!” 洪達其實還沒太反應過來,但賀滄笙的令他是聽的,立刻與扈紹陵一起催馬向前,身后騎兵立即跟上。城上的葛邏犴還在震驚,扈紹陵已經彎弓搭箭,再次直取城上新起的“葛”字大旗。 蘇屹策馬抽刀,繡春鋒刃的冷芒和已系在腰間的金牌晃在一處。擋在城門前的是沙依巴克守備軍,那都是岑源崧舊時的部下,這些人見了金牌便知真假,何況蘇屹少時多在軍中,也一些人打過照面。 三年前還是個小子,如今真不一樣了。 霎時間已有人驚異地叫出了“小公子”,長刀緩放。 為首的將領卻拍馬迎敵,一手握著西戎人慣用的彎刀。他憎恨岑氏,又或者他忠于確保他能吃飽飯的葛邏犴,總之他對上蘇屹,幾下擊打已戰在一處。后邊兒的洪達也要到了,扈紹陵卻將長弓一橫,道:“讓小公子來?!?/br> 蘇屹需要立威,這就是個機會。 洪達悶聲問:“什么小公子?”隨機又明白了,感情這扈紹陵早就知道蘇屹的身份!他轉頭,咬牙切齒道:“你們真行!殿、殿下也不知道???” 扈紹陵這段時間和洪達相處得不錯,也不怕他,只嘿嘿笑了兩聲,道:“玄疆荒地,我們也得多加小心嘛!”又欣賞著蘇屹拼殺,“只可惜厲阿吉沒看到這精彩,他一直盼著呢?!?/br> 兩人三句都沒說完,那沙依巴克將領的脖頸就已被繡春劃開。深紅腥臭的液體噴涌而出,馬蹄下的黃沙變色,蘇屹卻像是沒有進行,緩緩用拇指抹去了刀上的血。 余下的兵已經明白局勢,這不是歸降,而是認舊主。岑源崧的兒子如今和楚王站在一起,他們得跟著誰不言而喻,于是騎兵中有多人滾下馬鞍,跪倒塵埃。 葛邏犴已經恢復了神志,側身靠站在城垛邊。他看著城下的守備軍跪地受降,忽然笑出了聲,道:“好,好!” 他最恨的就是岑源崧,可他謀\逆京都,跟隨西戎,靠的都是岑源崧的名聲,岑氏就是他的擋箭牌。然而如今岑氏竟還有后人活在這世上,追隨楚王,白衣白馬不染塵埃。 哪像他,污穢又jian詐,自己想起來都恨不得唾棄一口。 “岑屹!你父愧對大乘,愧對玄疆萬民!”他向蘇屹喊話,卻在振臂間看著遠處的天空。他聲帶哭腔,又因大笑而沙啞破敗,道:“你看著烽煙殘土,官民狼藉,都是因為岑源崧!你活著又如何,你背得起你父親的債嗎?!” 此話扈紹陵先聽不下去,滿弓上的箭立刻對了過去,厲聲道:“你閉嘴!” 葛邏犴也沒了話,就在城上恍如瘋癲。 后面的軍士已經準備破開城門,蘇屹勒馬讓出空間,對葛邏犴道:“我乃岑源崧之子,此事我從不敢忘。我如今既然再次站在玄疆的土地上,就不僅要為岑源崧所作所為善后,還要為玄疆開創新路,改天換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