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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面伺候,”蘇屹微微側臉示意,“殿下在?!?/br> “……哦?!比畎惨活D,露了不自在的表情,沉默了片刻。隨即再次開口,這次壓低了聲音,話卻古怪:“那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蘇屹也沒想到這人能這么沖,但他已經不再有什么就要動手,在此刻還忽然想起了賀滄笙常帶的調侃曖昧。 他回答道:“我想伺候殿下隨時可以,不急于這一時?!?/br> 果然,這一下阮安的臉上是真燒起來了,偏還是自己刨的坑兒。他有些不滿,重重地呼吸了兩下,道:“找我什么事?” 蘇屹并不著急回答,而是看了阮安一會兒。 阮安也看著他。 這個人比他俊朗,比他聰明,還能得賀滄笙的偏愛,站在他如何也夠不到的高度??扇畎埠敛煌丝s,讓這場對視變成了一種無聲的較量。 霜白的月高懸,屋門口的燈籠很暗。蘇屹站在陰影里,年輕力壯的他在春日里不罩氅衣,白袍素靴一塵不染,幾乎要成為廊下的光源。 他那一雙像是蘊含了璀璨星辰的眸子此時仿佛浮出了萬年寒冰,看得阮安背后開始出汗。 就在阮安要敗下陣來挪開目光的那一刻,蘇屹開口,道:“今日回程時,你眼神不對?!?/br> 阮安道:“我——” “你不用否認,也否認不掉?!碧K屹打斷他,“我并非責難,只是要問清楚。事關殿下和王妃,你已經失職?!?/br> 阮安沒想到今日在馬場的幾個眼神都能被蘇屹記到現在,微哂道:“我不記得了?!?/br> “好吧?!碧K屹聳肩,“那只好讓你回到地下去,接著練,練到不忘事了再出來?!?/br> “你!”阮安瞪大了眼,哽了半天竟只憋出一句:“你敢!” 他平日里是挺木納的性子,一時間根本想不出反駁的話,就這么氣鼓了臉站在院子里。 蘇屹偏頭,問:“小兄弟,今日在南郊到底怎么回事,現在記起來了嗎?” 阮安比蘇屹小將近一歲,在這聲“小兄弟”里莫名地消下去了一點兒火氣,可又竄起來,道:“誰跟你稱兄道弟!” “都是殿下的人,自然是兄弟?!碧K屹微笑,“你不同意嗎?” “我是主子的近衛,忠誠與否自有主子定奪!”阮安覺得蘇屹這是在威脅他,抬聲道:“你才是主子的、的人!你、你實至名歸!” 這一聲音量確實大,院門口的步光都驚動了,沖進來問:“怎么回事?”他看向蘇屹,沒看出什么,只好又看向阮安,這回看出了怒氣,急道:“主子才歇下,鬧什么?” 阮安壓了聲,道:“我沒鬧?!?/br> 蘇屹走下臺階,道:“想說什么別藏著,我在聽?!?/br> 樹上寒鴉噪,阮安下定了決心,道:“我豁出去了!”他看著蘇屹,跺了跺腳,“你這個統領的位子怎么來的,還不是哄著主子,連蒙帶騙弄到手的!步光哥是我們中最出色的,追隨了主子這么多年,深得信任,卻得被你擠得往后站!” 步光沒想到這事兒還能扯上自己,一時尷尬,只能抱緊了自己的刀老實站著。 其實阮安真不是故意的,他沒有城府,就是逮哪兒說哪兒。 阮安又道:“你當統領,是你有本事,我……其實我沒有不服。但你別忘了,你還有侍君的身份,出了王府的門你也是侍君!你得寵,卻要委屈了王妃,這是什么道理!” 步光險些懵頭,阮安這小子此會兒發神經竟還和王妃有關嗎? 然而阮安還沒說完,他還對著蘇屹:“你說我今日眼神不對,的確如此!王妃是何等尊貴,怎能和側妃同乘馬車?我看你就是私傳假話,好成全了你自己對主子的心思!你……你與主子那般親昵,還都當著王妃的面,分明是僭越之舉,欺人太甚!” 阮安說完了,成功地把自己的怒火徹底燒了起來。他呼吸聲重得很,站成個三角形的三人都聽得見。 今日并沒有去郊外的步光簡直是被當頭棒喝,不知怎么就看著兄弟們鬧成了這樣。 他試圖理清來龍去脈,小心地看向蘇屹,卻見這人面容平靜,像是全然不在意阮安的一通連珠??伤蛛[約覺得不對,仔細看了看,見少年眉宇壓低,有點兒不和善的意思。 蘇屹道:“你說了幾件事,正好都是我在意的。如此,我就來和你說一說?!?/br> 阮安鼻翼扇動,卻也懂你來我往的到底,只等著聽。 “你不服氣我做殿下的私士統領,卻提到了步光,沒給自己爭。這說明你心思干凈,也不狹隘,并不是為私欲?!碧K屹對阮安略微頷首,“就算這位子是我坑蒙拐騙來的,那殿下也是被我害了,你這個仇恨,得知道記在誰身上。殿下矜貴,斷容不得你編排?!?/br> 他這話說得緩,其實每一個字都咬得無比清晰。 阮安哼聲,道:“扯什么皮!我就是說你!你,蘇屹!我看誰敢扯上主子,我先不同意!” 蘇屹先確定了首要事,微微點了點頭。 阮安直腸子聽不出,步光卻看了眼蘇屹,目光挺深。 被人當面罵,這個蘇屹卻還一心惦記著維護賀滄笙,要確保他們對賀滄笙的忠誠度。 這令人昏頭的愛情啊,看得他牙酸。 蘇屹繼續道:“殿下培養你們,是為了日后的爭斗,至于是在京都還是戰場上,這不好說?!彼灶D,掃了眼步光和阮安的刀,“我出身的確不漂亮,可論功夫,你們比不過我,這是事實。殿下需要玄疆斥候的本事,就是全嘉源也找不出幾個,可這本事我有。既然如此,我就不會不爭不搶,因為人都要為了自己搏前途。若此刻我說我不想往上爬,逆天改命,那才是假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