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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無比清心寡欲的一個人,卻要故意敗壞自己的名聲,甚至引得外邊已經起了蠻蕊小官兒得楚王獨寵的言論。 匪夷所思。 這日賀滄笙走時依舊沒留話,大雪不停,純白色簌簌地落下來。 午后芙簪倒是過來了一趟,帶來了在望羲庭中伺候的人。四名丫鬟穿著淺色的短比甲,垂首排列階下,對著堂內一齊拜倒。 “蘇侍君,”芙簪站在屋外,“這四個婢子今后就只伺候您,因挑人仔細,耽誤了些時候,今日才領來給侍君過目。您看看可還滿意?” 蘇屹敷衍地看過去,目光微頓,隨后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挺好的?!?/br> 芙簪聞言頷首,給他規矩地行了禮才離開。她前腳剛出了望羲庭,蘇屹后腳便揮手,只留了最右側的丫鬟入內問話,讓其他三人先下去了。 房門關上,蘇屹站在窗,看著那婢女,冷著臉色道:“含柳姑娘?!?/br> 含柳的臉色有點不好看,大約是凍的。她應了一聲,轉身自己在桌邊坐下了。 “你被楚王帶回來,正好省了主子送人的功夫?!彼龑μK屹道,“主子這會兒還未有話送來,你且吊著楚王的胃口便是?!?/br> “嗯?!碧K屹抱著雙臂靠站在窗前,沉默了片刻。 最終還是沒提他和賀滄笙這幾日一直隔著屏風各自安睡的事兒。 他問:“是楚王身邊那個嬤嬤指派姑娘來此院的?” 含柳道:“沒錯?!?/br> “姑娘原先想必是有差事的,”蘇屹微微皺眉,“怎么來了新人的院子里?” “我到楚王府的時間久,自然有門路?!焙勓再康靥ь^,聲音有點急促,像是不耐煩他的過問,“這府里新人的院子一般沒人愿意去,因楚王殘暴,入府的新人死傷甚多,被送走的也有。我本不用來的,是故意犯了錯,才被芙簪派到此處?!?/br> 蘇屹看了她半晌,飛快地點了下頭,然后轉過身去,看著窗外落雪。 “怎不說話了?慢著……何時輪到你來審問我?”含柳后知后覺地有些不悅,扶著桌案站起了身,“蘇合香,我奉勸你一句,安分些,把主子吩咐你的事做好?!?/br> 蘇屹的指尖原本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窗邊,聞言驟然收緊成拳。 蘇合香。 從他三年前落入康王手里開始,他就只能做蘇合香。這是賀峻修照著那些煙花貨色給他起的名字,是壓得他此生抬不起頭的枷鎖。這種恥笑和貶低就像是鈍刀割rou,每聽見一回這名字,那噬骨的痛便更深入骨中一分,令他從此再無希望,偏偏還死不了。 蘇屹二字從此消匿人間,沒人會知道他原本的名字,也沒人在乎。 除了…… “蘇合香!”身后的含柳步步緊逼,“你可有聽見我說話?” “嗯?!碧K屹微閉了眸,調整片刻后問:“賀滄笙此人當真如外界傳言一般,生性暴虐,貪圖美色?” “你在問誰?”含柳嗤笑一聲,“怎么,這幾日不夠你受的?” “你!”蘇屹聽著著混話,驀然僵了身,面容沉下來,再三壓制才沒有發作。 他的指尖沉重地被壓進掌心,喉結上下滾動,無措又驚訝于自己的在意和怒氣。 他想說什么?又在怒什么? 是想辯白自己根本并沒有委身楚王,還是想說,那楚王并非殘暴好色,只是花了大價錢買了個毫不越界的守夜人? 他愈發煩躁,剛要開口,房門卻被人叩響了。 含柳立即站起身,規矩地站在一旁。蘇屹也收了神色,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前站著兩位衣著華貴的男子,身側都帶著丫鬟,正在廊下收傘。 蘇屹挑眉。 他沒想到,除了賀滄笙外,他在這楚王府中最先見到的竟是兩位男寵。 今日賀滄笙歸得早,可眼下是年關,朝中事務多,她歸了府就要往書房去。芙簪快步迎出來,為她撐著傘跟在身后。 這種天寒地凍的日子對賀滄笙的身體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她面色慘白,腳步也是虛浮的。 “殿下,”芙簪皺眉擔心道,“要不還是早點歇下吧?” “無礙,”賀滄笙輕咳,嗓音微啞,“你把藥送到書房?!?/br> 芙簪還想再勸,一邊兒的月洞門里卻跑出了個婢女。她見到賀滄笙就立刻提起裙擺,重重地跪了下去。 “殿下!”婢女十分著急,“求殿下救救我們侍君!” 賀滄笙停下腳步,想問話,眼前卻陡然一陣眩暈。她伸手扶住了身側的院墻,勉強穩住沒有倒下。 芙簪見狀慌忙攙住了賀滄笙的手臂,同時對跪在地上的婢女喝問:“是哪個院兒的婢子,如此沒有規矩,竟敢沖撞殿下!”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是聞侍君身邊的!”那婢女叩首,有抬頭看著賀滄笙,看著像是隨時都要哭出來,“求殿下去救救我家侍君!” 賀滄笙已經緩過了剛才那一段,輕輕站直了身,半閉著眼微抬了下顎,示意芙簪代她問話。 “聞侍君如何?”芙簪還扶著賀滄笙,低頭道,“你且說清楚?!?/br> “是!”婢女如蒙大赦,“今日我主子和許侍君結伴去看望那位新來的蘇侍君,誰知那蘇侍君不懂規矩,也不知行禮。我主子不過是問候了幾句,他就和我主子動起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