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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那刺客中途換成了真刺客呢? 或是天冷了天熱了,他身體恰好再虛弱上一些,傷口感染引發其他惡疾發作呢? 總之他當時這樣做,說是拿命去賭也是不為過的。 這世上啊,有些人走路摔個跟頭都怕把自己摔死,可陛下為了夫人您,卻默許旁人在自己身上戳個洞眼出來,放在那時,這份情誼總歸不會是假的。 這問題并不難叫人想明白。 只要稍稍設身處地去想,那樣自幼便養尊處優的人,他非得要做到這一步,又是何必? 月余光景下來,趙時雋才終于被太醫準許正常下地活動。 而俞淵亦是趕至御書房中,遞呈上一份名單。 這份名單也完全是受了這位主子的授意,在這期間內,刻意給些人足夠的空間去行動,去作為。 趙時雋從這些名單上一一掃了下去,眼底掠過一抹譏誚。 他這遇刺一回,倒是炸出了不少藏著狐貍尾巴的人。 倒也省得他先前那樣還要挨個挨個找出來,再一一拔除那般費事。 朝中見天子回朝之后,氣色并不顯出憔悴,心中不由感慨他到底還是年輕,身體底子這般得好,恢復一段時間下來就跟個沒事人一般。 待他雷厲風行地處置了不少人之后,更是膽戰心機,唯恐會禍及到自己頭上。 只是正當眾人準備戰戰兢兢地夾起尾巴做事時,在這個時候,天子又冷不丁下達了一道圣旨。 圣旨的內容不是旁的,而是要納宣寧侯之妹擇吉日入宮為妃。 眾人徹底懵了。 一來,天子的后宮里猶如銅墻鐵壁一般,根本就別想輕易塞人進去。 三年下來,就連朝臣塞自己家的閨女都塞得心灰意懶。 突然之間,他竟然主動要納妃了? 另一則卻是他要納妃的對象。 他要納妃的對象是宣寧侯的meimei,乍一聽是沒什么問題。 關鍵那宣寧侯的meimei是嫁過人的小寡婦! 這等嫁過人又死過丈夫的女子,恐怕就算是尋常世家子弟都未必瞧得上眼吧 朝臣們私底下幾乎都炸成了一鍋粥。 旨意降在宣寧侯府時,就連陳茶彥都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他回府去找到茶花,提起這樁事情的時候,她竟然絲毫都不驚訝。 茶花,你向來都是不愿意的 他比誰都清楚,meimei當初是如何想要擺脫趙時雋的股掌之中。 他坐在椅上,腦中亦是無法冷靜。 她從前都不愿意,如今怎么突然就愿意了? 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他神色頗為凝肅地看向茶花。 茶花卻抬手為他斟了杯茶,緩聲道:哥哥可還記得裴大人? 她口中的裴大人是指裴傾玉。 陳茶彥自然是記得。 裴傾玉當時成親的時候,他也是去隨了禮的。 陳茶彥聽她這時候冷不丁提起,神色愈發迷惑,難不成你還惦記著他? 說出這話后,他便不由聯想,該不會是因為對方成了親,打擊到了自家meimei,從而叫她破罐子破摔了? 他將這念頭說出,卻被茶花搖頭否認。 不是的 茶花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清透的茶湯,將自己印象里的那些事情緩緩說出。 裴大人為人溫厚善良,他成親后,便將自己的通房抬為了妾。 在正妻入門后,既給足了正妻的體面,也給了伺候他多年勞苦功高的兩個大丫鬟姨娘名分 后來裴母似乎不滿伺候裴傾玉的妾房都是賤籍,又在他妻子懷孕后,尋了個念過書的良家女子給他抬為良妾。 而這一切,都與茶花昔日答應與裴家結親后,所設想的情景大致不差。 哥哥,我并不喜歡后宅院里女子太多的生活,我心里實則很怕 茶花捏著茶盞低頭抿了幾口,垂下眼睫并不叫陳茶彥看清楚自己眼底的情緒。 可陳茶彥卻很是詫異。 茶花 他領會到她言下之意后,反倒愈發不可置信。 這 這是人之常情 哪里會有男兒不納妾的?多子多福才是夫妻倆的福氣 陳茶彥腦中略是空白,竟從不知自己meimei有這樣的念頭。 他頓了頓,暫且按捺下那些震驚的情緒,轉而緩聲詢問:可是茶花,那時候你不喜,為何還愿意和裴家結親? 那自然是因為她別無選擇,注定是要嫁人的命運 茶花口中只答:因為我對裴大人是有好感的,那種好感因他的才氣,他滿身正氣,他心懷抱負 但顯然并不包含男女之情。 她若嫁給裴傾玉后,他的后院也會像現在這樣,有其他女子。 但茶花卻可以完全做好自己的本分。 就像是對待一份工作,她在云舜時可以給姨娘做繡娘,規規矩矩為姨娘繡出對方喜歡的東西。 也可以幫田掌柜算賬,每日負責的內容便是將賬目算得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