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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見他面色含愧,懨懨的模樣,儼然沒有昨日見到她時的那份振奮。 她習慣地抬手輕撫過他發頂,語氣安撫,我又沒有怪你。 說著,便拿出那只繡好的香囊贈他。 岑瑾生見到那新香囊,上頭圖案都是她的針法,臉上的頹廢頓時一掃而盡,立馬高興起來。 他二話不說便站起來掛在腰上,問她:jiejie瞧著可還襯我? 茶花笑了笑,倒是將你襯得更俊了幾分。 他聞言臉頰頓時微微泛紅,幾番翕動著唇,似有話想要說。 茶花想到他昨日在她面前脆弱的模樣,不由也對他叮囑幾分,只是瑾生,你往后還需要更加堅強一些,偌大的衛國公府,唯獨你才是這里的主人,所有人都要仰仗你而活,你明白嗎? 他若只是在她面前脆弱也就罷了,若日后遇到事情也如此脆弱,他一個主子都這般,底下的仆人又要如何堅定信念? 岑瑾生聽得她這句勸告,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他打量著她柔美的臉龐,最終也只是嗯了一聲,這里也是jiejie的家,你別忘了要時?;貋?。 茶花口中應了個好,卻并未久留。 離開衛國公府后,茶花也沒忘記要再去一趟靜安伯府。 她知曉哥哥心事之后,隔三差五便會過去看望。 想到上回小囡囡喜歡小玩具的模樣,這回茶花又備了一只錦盒上門。 這錦盒里的物件是她先前偶然在一家玉器行里淘到了玩意兒。 里頭是一套老虎的玉件,寧綴玉的幼女恰是屬虎的,這里頭有憨愚抱著腦袋略顯慫態的大虎,也有蹲在石頭上伸出爪子作勢要打的母老虎,還有些可愛頑皮想要爬樹的小老虎們,那碧璽點綴的樹梢上還蹲著一只小玉貓,看著便很是討喜可愛。 茶花帶著這些玩具上門,可這回那位靜安伯夫人卻沒再迎接她。 府上嬤嬤聽說她要去看孩子,便將她領到了小囡囡的屋中。 我們夫人身子不適,并非是有意怠慢您的,還望您多多包涵 茶花心中略是詫異,倒不是計較。 她是知曉那位靜安伯夫人性情有多溫柔,且也從不是如此失禮的人。 她既然在府上卻推脫不見,可見她確實有了萬分不便的理由,才不愿見茶花。 茶花難免就會聯想到她上回袖口露出的傷痕累累。 當下見了小囡囡后,對方卻很是高興。 尤其是那一套小老虎的玉件,小女孩更是愛不釋手。 只是在陪她嬉鬧時,茶花卻不經意間看到她額上厚厚劉海下一閃而過的傷疤。 茶花心口一緊,忙將囡囡牽來跟前打量,撥開那叢頭發,只見著細嫩額角上卻是有一道猙獰口子。 囡囡卻好似怕了一般不許她再觸碰。 父親兇,怕怕 囡囡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小小的手指頓時抓住了茶花的手,黑珍珠般的眼睛里噙著水光,奶聲奶氣道:母親疼,夫人去看看母親好嗎? 茶花被她牽住了手沒有拒絕,她便拖著茶花磕磕絆絆地往另一個屋子里去。 彼時寧綴玉正在坐臥在榻上,她掩唇咳嗽了兩聲,起身尋找帕子,突然間就抬頭看見囡囡牽著個女子進了屋來。 寧綴玉臉上略是錯愕,卻也恰是叫茶花看到了她褪去華衣下瘦骨嶙峋的身子,以及面頰上不知磕碰在何處顯出烏青的眼眶。 二人相視之下,瞬間都有些詫異。 一刻鐘后,下人服侍寧綴玉喝完藥后,寧綴玉才看向了坐在對面的女子。 她輕聲道:茶花,我本也不想將你卷進其中,但你既然撞見了,我怕是難免要厚顏同你開這個口了 我也是怕我有個什么意外,倘若他日我不在了,囡囡若是落了難的話,能否勞煩你襄助她一二 我也是實在舍不下這個孩子 茶花見她說出如此決絕的話,呼吸都微微一窒,她抬手輕輕握住對方的手,不會的。 她遲疑了片刻,才忍不住問道:夫人就沒有想過要和離嗎? 和離固然會名聲不好,可總好過她們母女倆這樣難捱? 這女子嫁人,哪里有和離一說? 就算有,多半也是為了公主之流身份矜貴的女子設立的特權。 幾乎鮮少有人家會愿意。 更何況我只是與家里人嘗試著提過一次,他們卻道我不如吊死算了 寧綴玉唇畔愈發止不住苦笑,茶花,我也曾努力過的。 用全心全意的好去奉承他,討好他又或是潑婦一樣去反擊,去撕咬,可都沒有用 那男人幾乎將她視為出氣的沙袋,哪怕在外面受了別人的氣,也會習慣性地過來拿她撒氣。 他上一次差點摔死了他們的女兒。 她笑著那淚便從眼角涌落。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這命,我是認了 家人不護,夫君不愛,就連女兒都會因她的反抗而遭到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