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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天子的賞賜,有時候趙時雋看見了稀奇地都會討要來贈送給她,只為討取她的歡心。 這般寵愛下,既是有人眼紅,也有不少人羨慕。 男人進去后,里面伺候的下人婆子都瞬間魚貫而出。 只留下室內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子。 他微微松緩開眉心,面上柔和下的神色與在外公事公辦的姿態都截然不同。 那女子僵坐在梳妝鏡前。 趙時雋如往常那般,一邊喝著濃釅的茶,一邊打量著她側身的輪廓。 他半闔著眸,瞥了一眼茶湯,忽地問道:你今日是不是心疼他了? 那女子渾身一顫,卻強忍著害怕低聲道:沒沒有。 趙時雋抿了抿唇,掀起眼皮盯著她鬢角上簪得那朵茶花。 那你為何看見我都不笑? 還是說 你只想笑給岑絮生看? 對方霎時輕輕瑟抖了一下。 趙時雋卻恍若未察,他指腹碰了碰她鬢角。 見她發髻簪上的那朵茶花都幾乎快要被抖掉地上。 他頓了頓,便伸手替她摘下來重新戴好。 而后才攬著她的肩,刻意柔和下來的語氣恍若嘆息,別怕,別怕 我不問了。 我們今日說些別的好嗎? 他說著便微垂眼睫,頗是陰晴不定地望著她的側臉,柔聲說道:昨天晚上我又夢到你了。 告訴我,你喜歡岑絮生哪里? 男人拈著她一綹頭發,眸底恍若攜著三分嗔怪。 若說得不對,我可是會不高興的 聽到這處,對方仿佛再也忍耐不得,頓時痛哭出聲,從那凳兒上跌滑到地上,連連求饒:殿下,我不喜歡岑絮生,我也不想繼續扮演岑夫人了 求殿下饒過我吧,我再也不敢生出歹念想要勾引殿下了 我當時只是鬼迷心竅罷了,真的真的不是故意冒充她的 喬瓶兒只是那小地方一個貪官的侍妾罷了,因不愿被發配為奴,這才鋌而走險地想要勾引這位太子殿下。 她那時見他醉酒口中念著那位岑夫人的名字,便鬼使神差地說她就是。 哪知在她答了他之后,男人那雙原本迷醉的眸便陡然陰沉下來,盯得她脊背發涼。 她嚇得跌倒在地,轉身便跑了。 本以為就此便沒了下文。 不曾想他酒醒之后,竟讓人找到了她,打量她許久,才將她一道帶了回來。 她哭得涕淚滿面,口中不住地否認:我不是茶花,我真的不是 話未說完,脖子便被一只冰涼的手掌猛地扼住。 她慘叫的聲音頓時也止在了唇畔。 趙時雋眸底猛地迸出陰翳。 可看著那雙和茶花略是相似的眼眸,他怔愣了一瞬,又猛地松開五指。 見這女子上氣不接下氣趴在地上喘息。 男人眼睫輕顫了一下,才俯身輕輕拍撫著她后背,壓低了嗓音同她賠不是。 我方才弄疼了你是不是? 他耐著性子替她蓬亂的發髻整理整齊,今日你先好好休息,下回別再惹我生氣了。 臨走前,趙時雋一只腳都已經跨出了門檻,在那喬瓶兒膽戰心驚之余,他緩緩回眸神色沉沉盯向她的鬢角。 是了,她最近不喜歡戴花了 她喜歡戴步搖,明日我讓人送幾套她喜歡的式樣給你試試。 方才那些胡話下次就別再說了,知道嗎? 男人眼底滿是冰冷的警告。 不然就打哪里來,還回哪里去。 他這話無疑是提醒了喬瓶兒,若不能做好這件事情,她就還得繼續回到老地方,接受被發配的命運。 她頓時攥緊身上的錦緞衣裙。 她她自然也不愿意離開這樣奢侈的生活。 她只是以為都已經這么久了,自己的眼淚可以打動他一兩分罷了。 聽他提及這樁許久都沒有提過的事情,她頓時蒼白著臉回答:知知道了。 趙時雋這才緩和了眸底的情緒,再度沉聲交代,你方才哭起來的樣子也不太像 若不能哭得像她,下次也別哭了。 她趕忙又收斂了眼淚,連連點頭。 岑絮生淌鼻血的次數越來越多。 剛嫁進來那會兒,大夫私下里同茶花說過,他至多活不過兩年。 可茶花嫁進來兩年后,照著一些醫書的藥方沒少給他進補藥膳。 偏偏讓他壽命延長超過了兩年。 岑絮生時常對她說,剩余活來的每一天都是賺到的。 在他們成親第二年,天子突發了一場風寒之后,就徹底一病不起,沒堅持到年底便駕崩了。 而岑絮生這邊身體情況每況愈下。 新帝登基的第一年,岑絮生勉強還能坐下來與家人吃一頓團圓飯。 至新帝登基第二年后,他卻漸顯油盡燈枯之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