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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不動聲色地聽著他的話,心下雖是迷惑,卻仍舊沒有打斷。 陳姑娘能答應定親一事,雖是我弟弟擅作主張,但我仍是感謝姑娘。 且我衛國公府當下也確實需要一個女主人,幫忙管家。 待我弟弟再大一些時候,我相信我弟弟也有那個能力撐起門楣。 作為交換,我愿意給姑娘自由的生活。 他字字句句道來,好似只是恰好府里需要一個女主人,同時也恰好知曉茶花需要什么。 可茶花卻很清楚,他雖病弱,可要想在京城里找出一個比她好的女子,也并非是難事。 他上來便一副哄騙小姑娘的姿態,她自然不能相信。 茶花低頭捏了捏手中的小燈,你撒謊。 她微垂下眼睫,語氣輕道:我不喜歡撒謊的人 她說罷便抬腳走了出去。 岑絮生愣了愣,唇畔那抹淡定的笑容頓時也漸漸消失。 他不禁懷疑自己方才是說錯了什么。 他略是無措地抬腳追了上去,跟在她身側走出了一段距離,待遠離了街市嘈雜處,才壓低聲略帶幾分心虛道:我沒有撒謊 姑娘是第一次見我,可我卻不是第一次見姑娘了。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桃花寺的那片桃林里,那時你正與那位昭王在決裂 茶花聽到這話,心頭猛地一跳,眸底略帶幾分不可置信的目光朝他看去。 他見話已然說出口,笑容也變得愈發無奈。 他當然很清楚,沒有哪個女孩子家愿意自己被另一個男人壓在樹下親吻的畫面被陌生人撞見吧。 可他不僅撞見了,連帶著后面二男一女的好戲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發覺她并不是真的是一只一點防心都沒有的小白兔,既說出了口,也只好一五一十地將原委緩緩道來。 茶花沒有開口,繼而便聽見他提起更多關于她的事情。 岑絮生因為自幼體弱多病,既習不得武,在書房里待得難免就久了些。 他喜歡看些雜書,看多了禍水的妖女,和妖媚的精怪,自個兒也動了心思寫些怪志書籍解悶。 是以當時在那桃林里見到那種二男一女的場景就產生了一點興趣。 起初只是對茶花這般漂亮又命運多舛的女子多了三分留意。 后來卻反而在旁觀之下,對她愈發多了一些不同于表面的了解。 她哥哥背著她滿京城的尋找醫館時,他恰好也剛在藥鋪里配完了藥。 本也生出幫忙的念頭,找到他們時,卻見她兄妹倆被一輛馬車接走。 后來她哥哥洗脫了宣寧侯府的罪名,她又順利回府,他那時固然為她微微松了口氣。 可偏偏宮宴上,她為昭王獻禮時,頗為窘迫。 岑絮生見她無措,掌心亦是跟著發汗,他在身上找到了一塊拿得出手的玉佩,也想幫她,可偏偏她經過裴大人身側時,便得了對方襄助。 他只好笑了笑,又收起東西,繼續做個局外人觀望著她。 后來倒是沒辜負他看戲的心思,那昭王殿下當眾竟是一分都忍耐不得,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玉佩捏碎。 岑絮生看得出來,那位昭王一直在挾制于她。 后來在燈會上,她顯然也迫切的需要一門親事為她來解脫這樣的困境。 那裴家公子離開后,他發覺他們之間的緣分玄之又玄,竟沒能忍住冒失地上前去贈了她一盞兔子燈籠。 最后在船上那一回,那才是茶花認識岑絮生的第一次。 也是岑絮生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與她結緣。 我并無旁的意思,只是想幫幫你。 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她那些可憐的遭遇了。 似乎走得急了些,他沒忍住咳了幾聲,我雖為衛國公,卻很沒有出息,既沒有中過科舉,也手無縛雞之力,但我可以可以娶你。 你想什么時候和離都可以,要是你有了喜歡的人,也不算是給我頭上戴綠 說到這處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茶花詫異低頭看去,卻見他被塊石頭絆倒在地上。 他灰頭土臉地爬起來,鼻管下卻熱乎乎的淌下兩管鼻血。 他愈發窘迫,抬手用袖子企圖擦干凈臉,卻不曾想越擦越是一臉的血。 到最后卻是茶花忙揪了帕子捏住了他的鼻子。 岑絮生低著腦袋,見她詫異的目光,臉色愈發訕然。 她身邊的男子個個優秀,想來也沒有哪個會像他這樣狼狽吧? 頭一回與她說話,出門前做足了功夫,不曾想最后竟然要她一個小姑娘捏著他鼻子止血。 他只覺自己渾身尷尬得汗毛都想要豎起。 偏偏小姑娘純澈的眸光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嘲笑,雖是意外,但卻只是問他:你好一些了嗎? 他被她揪住鼻子,只能僵著脖子嗯了一聲。 好很多了 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忙又自己伸手捏住那噴香的帕子,卻在碰到她細軟手指時,又仿佛被燙到般,換了個位置將她的手指替換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