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她近乎踉蹌后退數步,等反應過來之后,就聽見那道簾子一聲脆響,被人狠戾撕碎。 茶花再不敢抬眸去打量,身子碰翻了一旁的連枝燈架跌跌撞撞往殿門口摸去。 可那沉重的殿門不知何時被人緊緊闔上。 陳、茶、花 那道咬牙切齒地聲音自身后厲聲響起。 茶花指尖都微微發顫,轉身看向對方,哽聲道:別過來,別過來了 后背猛地撞到一張桌子,小姑娘紅著眼眶抓起桌上的花瓶筆架朝他面前拋去。 直到男人五指一把扼住她的喉嚨,她幾乎是本能地抓住手中的硯臺砸向他的頭。 趙時雋痛哼一聲,額角炸裂般迸發出痛楚。 這份痛楚卻引得他眼神越發森寒戾怖。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手里的硯臺砸在了地上,連帶著大殿中鋪設的地磚都裂開了一塊。 桌面上的東西嘩啦倒地,茶花便被他壓在桌上,被他拎著脖子狠聲質問: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茶花渾身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熱氣,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流淌,周身哆嗦得近乎失控。 是是 這就是我的答案 事到如今,她在他面前幾乎已經是圖窮匕見。 他要是再受她騙,那都不是色令智昏幾個字可以解釋得了了。 額角有滾熱的液體順著面頰流淌。 血珠順著傷口往下流淌,滴在她下巴尖淚水匯聚的位置,染上一片猩紅。 趙時雋反手摸到額角劇痛處,摸到了一把鮮血。 苦心汲汲營營至今,原來一切的阻礙都只有他一個人的一廂情愿。 而他親自向天子為她求來的恩賜,反倒讓她得了機會反過來在他背后狠狠一刺。 什么削發為尼,青燈古佛 原來是他逼得她走投無路,逼得她甚至連哪一家庵堂都已經想好! 這焉能是臨時起意? 想到這些時日天子看他怪異的眼神,又想到他逼她退親,她雖勉強但仍舊妥協的姿態 他咬緊腮幫悶笑起來,整個身子都跟著微微震顫。 愈是如此,那血便淌得更歡,轉瞬便將他半張臉頰都浸染得猩紅一片。 另半張面頰卻森森泛著青意,宛若修羅。 茶花被他臉上的血色刺傷了視線般,闔上眼絕望道:你殺了我吧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唇角壓平了弧度,眉眼凝著陰冷寒霜,隨即啟唇沉聲質問: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是你哥哥,還是那裴家那小子? 茶花眼角溢著淚,死死咬住牙不愿再與他多說一個字。 他卻輕笑了聲,算了,想那么多心都覺累 待我去將他們都殺了,也許你才會徹底地就此收心,安分守己地待在我身邊 他猛地將她推倒在那桌上,隨即轉身。 茶花聽到后者臉色都驀地煞白,她再顧不得他滔天的怒火,幾乎跌在他腳下,將他腿死死抱住。 殿下到底要逼我到何種地步? 這一切都不是任何人的主意,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想法,我連哥哥都沒有說過啊 趙時雋聽得這話心中恨意幾乎將所有理智吞沒。 他抬起腳踹在她肩上,將她甩開。 那布滿紅血絲的眼中滿是兇駭的殺意。 茶花軟倒在地上,連他半片袍角都抓不住。 她哭顫地伏倒在地,這一刻絕望幾乎升騰至頂,覆沒過她所有的情緒與理智。 她抓起方才扔在地上摔爛的花瓶碎片,便對準自己猛地揮下。 趙時雋走到門后,一只手幾乎都搭在了門上,余光瞥見這一幕霎時肝膽俱裂。 他松開門把朝她沖去,將她的手里的瓷片一把打飛。 你是想自裁不成?! 茶花唇色泛白,這一刻都心悸得厲害,只覺渾身地力氣都已經抽空,徒留下空虛的軀殼。 我沒想死 她哭得一抽一抽,搖著頭道:我只是想要劃爛這張臉,也許這樣,就再也不會給家里惹禍,不會給別人帶來麻煩 趙時雋聽罷,心頭更猶如刀割裂般。 你又焉知我貪圖的只有你這張臉? 他重重戳在她肩上。 你這身子,還有你這幅嗓子,你這雙眼睛 指尖順著她的脖子向上,落在她的唇、鼻、眼、額。 皆是我所愛。 你也要逐個逐個地毀去不成?! 小姑娘半闔著眼,她衣襟上的血已經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她弱聲道:殿下,你救過我不止一次,幫過我不止一次 但也欺負我不止一次啊 我們之間的善惡與愛恨早就攪弄成了一團,什么都不是。 但喜歡一個人,是給予,不是占有,對不對? 趙時雋半跪在她面前,厲聲質問:我給你給得少了?是哪里少了?你何不告訴我?焉知我不能繼續割舍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