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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說完這話,掌心幾乎濕透。 說罷,便聽臺下戲腔婉轉幽怨地響起,以及底下大堂內看戲之人的鼓掌聲音。 外面的熱鬧無疑是將這屋里頃刻間陷入的死寂襯托得異常鮮明。 趙時雋眼底凝著薄霜,唇角卻緩緩笑開。 恍若沒有聽見她方才那些話,男人徐徐啟唇說道:我想起來了 你確實丟過一只藍色的發帶在我府上。 回頭得了空,你自個兒過來取就是了。 他噙著笑,眸底的情緒卻令人不寒而栗。 從戲園里出來時,茶花發覺自己仍舊是全須全尾,可后背衣衫卻被冷汗浸濕,猶如渡劫一般。 她說不上自己到底害怕他什么,只當自己是生性膽怯,遇到他那樣的男子,注定沒法與他和諧相待。 此番回去之后,沒過多久,茶花府上便出來個面色和善的婆子往昭王府去。 她以茶花的名義求見,進府后在廳中見到男人,行過禮后才畢恭畢敬地道明來意。 是茶花姑娘委托老奴上門來取一只發帶,不知殿下可否讓底下人送來給老奴帶走? 趙時雋卻緩聲道:她先前與我說過之后,回來我便叫人一陣好找,可惜沒有找到。 婆子訝然,怎會如此,殿下要不再派人找找? 然而座上的昭王卻霎時把臉一沉,語氣不冷不熱地發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閑?要不要我專程幫你親自把府里都翻一遍? 他突然變臉,嚇得老婆子雙膝一軟,連忙告罪。 老奴不敢、不敢 老奴也只是怕自己回去沒法交代,受到責罰 趙時雋唇角噙著冷笑,轉而答她:回去告訴你家姑娘,改日我令人找到再奉還就是了。 那婆子聽了這句話后,這才誠惶誠恐地離開了昭王府。 茶花等她回來之后,得到這么句答復,心中亦是驚疑不定。 姑娘,照老婆子看,那位昭王殿下的確沒有功夫關心姑娘那只發帶,若是在找不著了,那就算了吧 畢竟人家是昭王,那發帶對這姑娘再是珍貴,在對方眼里指不定就是個爛布條子。 茶花抿唇不語,同婆子道過謝便也沒再多說什么。 到了月底,裴傾玉告訴茶花,皇后千秋,當日陳茵娘也會出現。 她是你的meimei,你想不想見一見她? 以茶花的身份去燕國公府,其實是不太合適。 且那陳茵娘恐怕也未必想見。 但皇后千秋當日,她已與他meimei裴少嬋約定好在宮中相見,一起去看那只有宮里才能看到的稀奇雜耍。 若是放在往常,茶花未必會想要特意去見對方。 但她想起昔日哥哥與自己逃亡路上說過的一些事情。 陳茶彥背負了這不白之冤之后,起初的時候是將一切與昭王所有有關的事情都分析了一遍。 包括昭王曾經贈送過一個美妾給陳茶武。 可外人卻不清楚,這美妾贈送給陳茶武的當天,對方是戴著滿身名貴的珠翠,活像是個首飾架子。 進到府里之后,見到陳茵娘后,便討好地將那首飾裝滿了兩只錦盒轉贈給對方。 從旁人眼中看來好似只是個妾室想要討好夫主的meimei一般,但問題古怪的地方就在于,她一個小妾,哪里會有這么多值錢的珠寶,且還如數贈送? 陳茶彥當初也曾試圖與茶花分析過這些疑竇,可不管怎么分析,哪怕昭王私下里真的認識陳茶武兄妹倆,也無可指摘。 甚至假設陳茶武是因為陳茶彥占據了長子地位,想要陷害陳茶彥殺害昭王 可事實卻是陳茶武連同宣寧侯府一同消亡,這個假設反而顯得很是離譜。 是以在陳茵娘身上的疑點便也由此擱淺了下來。 如今既然又回到了京城,茶花想,倘若能有機會,她還是想要當面問一問陳茵娘。 皇后千秋,各世家女子幾乎都盛裝出席,端看還有些王爺與世子妻位空懸,想要借此露面得到機會的大有人在。 茶花想要進宮,裴傾玉便私下里交代了裴少嬋,并千叮嚀萬囑咐,她不可再放肆無禮。 裴少嬋私心里固然不喜茶花,但奈何哥哥對她管教甚嚴,自然是滿嘴答應下來。 到了當天,茶花拾掇得很是低調,雖是充當著裴少嬋貼身伺候的人的模樣,但她那張過于招搖的小臉仍舊會讓人產生她也是個什么世家小姐的錯覺。 裴少嬋坐在馬車上時,忍不住驚嘆道:茶花,你比我想得還要好看 她很是親昵地挽住茶花的手臂,笑嘻嘻道:可惜我哥哥就沒有那等好福氣了,我母親相中了許、王兩家的姑娘,想來要不了多久你也能吃到我哥哥的喜酒了。 說完她便想在茶花臉上找到難堪的神色。 可對方靠在窗旁,似乎一直都心不在焉。 聽到裴少嬋的話后,茶花卻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只是輕聲道:哥哥與他交情甚篤,屆時必然不會缺席。 裴少嬋有些失望,心道她就裝吧。 就憑她當下這身份,給她哥哥當個小妾都還嫌身份低微,指不定心里早就醋海翻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