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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兵臨城下,再也沒有偽裝的必要,眼里的嘲諷和野心無所遁形。 “皇叔,你、你!父皇待您不薄, 您為何要如此做?” 眾兵士抬頭看向城頭上的年幼太子,這個過早被朝局和大勢推搡著前行的少年,面對往昔信任的至親的逼迫,不得不皮甲上陣,而那過于冰冷的甲胄更能勾勒出他的無奈和心酸。 這些年來, 即使攝政王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犯上,天子念著兄弟情誼也未曾罰他分毫, 小小的太子也是對他重情重義。 相比起來攝政王未免太過無情了。 這樣想著,但也沒有一個將士放下武器。 成王敗寇,即使名聲有暇, 待入主王宮, 也就塵埃落定了。 攝政王自以為勝券在握,心情大好, 也不介意給死到臨頭的小太子上一課。 “小子,記住皇叔的話, 凡世間情誼,總有所圖, 你若不圖別人, 那就只有被別人圖謀。不過叔侄一場, 若你能乖乖讓出皇位, 皇叔倒是可以讓你當個富貴閑人,也好過身首異處!” “你休想!孤就算戰死在這城里,也不會讓你這等不忠不孝之人玷污祖宗基業!” 殷子虛冷聲斥道,拂袖而去。 攝政王眼神陰沉了起來,下命令道:“傳本王命令,就地駐扎,若有城中人出即刻斬殺!今日便圍了這王城,本王倒要看看沒有補給的情況他殷子虛能守幾日!” “主子英明!圍著城門,往來供奉糧草再給咱們截下來,如此以來,城中肯定人人自危,不出三日彈盡糧絕,城門不攻自破??!” 殷子虛下了城樓,守城士兵卻井然有序,城中景象也全然不似城外人想的那般慌亂無措。 “殿下與圣女大人果真神機妙算,早早下令儲存糧食,如今叛軍圍城而不攻,卻不想咱們糧草充足,攝政王、不,反賊的算牌算是落空了!” 守將迎上殷子虛,爽朗一笑。 “此番決定并非孤的主意,全是枝枝一手安排?!币笞犹摐睾偷匦Φ?,眉宇間仿佛還帶著一絲難解的郁氣。 郝將軍見狀,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 “灑家就說嘛,圣女殿下這么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這不就用上了嘛!不曉得哪些憨貨亂嚼舌根!” 旁邊一列士兵換崗,聽聞此話,笑出了聲來,有膽大的,更是笑罵道:“好不要臉的蠻子!誰不知道王城守軍中屬你郝瀚最是不服氣!昨兒還說呢,說兩個黃毛小孩子不懂事瞎安排,勞民傷財!” 郝將軍聽了這話,黢黑的臉也掩不住一絲羞恥,踹了那兵士一腳,罵道:“胡扯!小兔崽子,敢在殿下面前編排老子!” 換崗的士兵笑鬧幾句就離開了,郝將軍同殷子虛一路走下城墻,每遇見相熟的將士總免不了一頓調侃。 將士們都是粗人,互相打趣的話總不會文雅道哪里去,但殷子虛也僅是保持著威嚴的樣子,隨他們去了。 這兩年殷子虛接手守城軍以來,混跡行伍之中,知道比這粗俗的話也有,就這些估計著還是看在他在場收斂了許多。 隨殷子虛走到遠離士兵的地方,郝將軍才收起笑臉,換上一幅擔心的神態。 “殿下,城中雖說糧草充沛,但守城軍戰力恐怕難以與裝備精良的叛軍相比,況且城中民眾大抵是富貴閑人,且婦孺老幼不少。萬一叛軍回過神來攻城,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啊?!?/br> “不必擔心”,殷子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挺起胸膛,神氣十足,道,“孤乃天命所護之人,就算身處險境,也定能化險為夷。倒是那些心懷不軌的賊人,與天命相抗,定會墮入深淵,不得善終??!” 少年正處在發育期,身量拉長了許多,迎著朔風,昂首的姿態像極了凌霜傲雪的青竹,堅韌又驕傲。 郝將軍眼里劃過一絲不自然,接著很快調整過來,拱手道:“可是殿下,咱們真的沒有支援嗎?這樣下去叛軍總有攻城的一天,屆時我們該如何?” 殷子虛滿不在乎地揮落了郝將軍的手,四下看了看,方才胸有成竹道:“郝將軍不用擔心,父皇早在城中為孤準備了兩千死士?!?/br> “郝將軍,你真該看看這些好男兒,他們全是以一敵百的精兵?!?/br> “叛軍圍在城外,定然是想先消耗咱們的體力,但他們日夜監視,定然也是疲乏窮困,待夜晚他們休息之時我們便派死士各個擊破?!?/br> “殿下圣明!”郝將軍狂喜。 盡管他并不相信這所謂的精兵能對戰局產生什么作用,但不妨妨礙年輕的小太子對此深信不疑。 若這話是真的,他也提前得到消息,可以早做準備,小太子的計劃必然沒有實現的可能。 若是假的,豈不更好?他可真是期待看到城破那一日這位高權重的小毛孩哭鼻子的場景。 這樣想著,郝將軍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把消息傳遞了出去。 而殷子虛看著郝將軍匆匆離去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指從袖中拿出,似是無意地朝他的方向指了指。 墻邊一片衣角悄然劃過。 殷子虛安排好軍中,當即趕回書房,腳步有些迫不及待。 這位少年穩重的儲君,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期待,終于露出符合年紀的像個孩子似的姿態。 “枝枝,孤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待武成侯援軍趕到,殺滅叛軍,孤便可收復大夏朝的疆土。不枉這三年的布局,屆時咱們一定能好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