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朕常常在想,你從什么時候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笨粗A下的斷臂,以及倒在一旁失去一臂人事不知的幼子,梁林的臉上是蒼老也是憤怒。 梁瑾跪了下來,行禮,聲音卻并不慌張,反而帶著些釋然:“大抵是從父皇相信貴妃的挑撥,認為兒臣懷有二心開始吧!” 梁瑾說著,輕舒了一口氣:“父皇,如果救治及時,三弟也許能保 住一條命?!?/br> “你威脅朕?!”梁林怒喝一聲,梁瑾回了句“不敢”,前者胸膛劇烈起伏,卻也沒有再說什么,因為他知道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他也是亂世中走過來的人,事已至此,他沒有再失態,而是轉過身,宣布了廢太子與新立梁瑾為太子的決定。 梁瑾再次行禮,然后站起身,看著梁林背對自己的身影,突然問了一句:“父皇宣布立三弟為太子的那天,在想什么呢?” 梁瑾問完,等了一會沒等到答案,笑了一下,就這么走了。 因為梁瑾功高,也因為梁瑾是梁林發妻的長子,哪怕梁林很早就存了立三子為太子的心思,也一直為朝臣所反對。 直到一次征戰,梁瑾在戰場上發生意外,不知所蹤、生死未明,梁林才找到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立下了太子。 梁瑾歷經九死一生回到軍中,聽到的便是太子已立的消息,手下將領群情激奮,有大罵皇后太子的,也有抱怨梁林的。 梁瑾沒有呵斥他們,他在行軍圖前站了一會,等帳里聲音漸歇,才開口問他出事期間大軍傷亡如何。 拍那一段戲的時候,祁臨淵沒有表演出失望與痛苦;拍宮變這一段戲的時候,祁臨淵也沒有表演出失望與痛苦。 但就是那么一句有些輕的話,配上似乎并不在意的笑,所有看到的人都覺得,對于這件事梁瑾是在意的,也是痛苦的。 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就像他沒和梁林提及當年他們“以天下為己任,還蒼生一個太平盛世”的志向一樣。 只有弱者才會幽怨地乞求憐憫,他不會乞求,他也不需要憐憫。 梁瑾情緒最復雜、最難詮釋的就是這場宮變面對梁林的戲,父親、君王、兄弟、太子之位、至尊之位、陰謀、陽謀……所有的一切祁臨淵都要把握好,不然塑造就會跑偏。 他是梁林的兒子,但他早已不僅是梁林的兒子;梁林是他的父親,但也早已不僅是他的父親。 溫情點說,沒有人知道宮變對峙的那一刻,他們有沒有懷念過曾經父子親近的年歲;殘酷點說,沒有人知道宮變對峙的那一刻,他們有沒有可惜對方沒有早死。 倘若梁瑾死在那次意外里,他將是梁林最了不起的、余生都將愧疚懷念的兒子;倘若梁林死在防備梁瑾、立幼子為太子之前,他也將永遠是梁瑾最孺慕的父親。 可惜沒有倘若,到了最后,他們是父子,也不再是父子。 而從宮殿離開之后,梁瑾便收起了身上那似有似無的人子的氣質,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君王之氣。 從這一刻起,他就是這個天下未來的王。 在正式開機之前,如果有人和劇組里符鳳之外的人說,祁臨淵演這段離開宮殿后勝利者的劇情能演得舉重若輕,渾然天成,那絕對是沒有人信的。 祁臨淵能不出戲都不容易吧?還舉重若輕?渾然天成?這是在說什么夢話呢? 但當真正拍到這一段的時候,劇組的人看著祁臨淵的表演,確確實實只有舉重若輕、渾然天成的感慨。 “倒是之前那段,我沒想到他會演得那么好?!眲∏槔镏灰粋€晚上、現實中持續幾天的宮變戲拍完,工作人員都放松下來,也有了閑情討論祁臨淵的表演。 三個月沙場征戰戲拍完之后,祁臨淵氣場足得人盡皆知,沒有人會懷疑他演不好那段勝利者的戲,但之前那段對峙……還是讓人有些擔心的。 “那段劇情里人物的情感太復雜了,祁臨淵真不像那么復雜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呢?”另一個人小聲說道,“他不復雜,怎么拿下季宇辰?” 兩人說著,扭頭看向了正跑向季宇辰的祁臨淵。 他臉上笑容燦爛,跑到季宇辰面前后抱住對方親了一下,然后仰頭求表揚。 什么君臨天下的勝利者氣概,什么復雜難明的心思,看上去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總覺得他是靠傻白甜拿下季宇辰的?!钡谝粋€人點評道。 第二個人沉默片刻,也點了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對,應該是我想多了?!?/br> 至于怎么演好那么復雜的情感……大概是他天賦異稟吧! 第88章 按照之前季宇辰每次在劇組逗留的時長,祁臨淵以為這次他也只待幾天便要走了。 不曾想自己拍完那段宮變戲,他確實是離開了,可沒兩天又飛了回來,大有常駐劇組的架勢。 回來的第一天,祁臨淵忍住了沒有問他要待多久;回來的第二天,祁臨淵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決定及時行樂;回來的第三天,祁臨淵看季宇辰連筆記本都拿了出來,準備就地辦公,終于走上前,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故意的?!?/br> 季宇辰抬頭看他,臉上帶笑:“是?!?/br> 祁臨淵看著眼前的人,心想戀愛前怎么沒看出你這么惡劣?如果早知道……好吧,就算早知道也不妨礙他動心,不妨礙他想和對方在一起,畢竟現在他也是,一分幽怨九分歡喜,甚至還覺得他家季總真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