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遺憾的是,那回因為證據不足沒能讓季明杰和喻安洲落罪。 季昕予只驚訝了一瞬,然后站直身子沖樓下笑了笑,禮貌地說:“抱歉,剛運動完渾身都是汗,可以給我幾分鐘簡單收拾一下嗎?” 站在正中央的那名警察想了想,回答:“盡快?!?/br> “那請各位稍等片刻,”他微微頷首示意,然后又對陸忠說,“忠叔,幫我送教練出去,謝謝?!?/br> 走回到浴室的時候,季昕予的表情已經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不經意間抬頭看到鏡子里那張臉時,他甚至笑出了聲。 “呵……”他抬手碰了碰鏡中人的臉頰,瘦削、慘白、死氣沉沉。 炮灰終究是炮灰,即便內里換了人,終究也只有當炮灰的命。 那些被陸深刻意避諱的疑惑,那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問句,那些郁結在心頭莫名的情緒,在見到警察上門的那一刻,好像一下子統統豁然開朗了。 上次經偵大隊找上門來,他在警局耗了大半天,一個人在審訊室呆了許久才被史晨撈出來。 那會兒他還以為是警局的流程繁雜耽誤了時間,現在想想,這應該是刻意為他保留的“招供”時間吧? 畢竟一個污點證人的證詞,比任何證據都更有說服力。 因為有了“季昕予重生”的猜測,所以陸深才精心策劃了那場從警局回到家的苦rou計,親自出演了天臺上那幕獨屬于他一個人的專場演出,無非也是想利用他缺失的情感刺激他,引導他主動檢舉溫家。 他還傻逼呵呵地心疼陸深、擁抱陸深,一遍遍親吻陸深,自以為陸深終于動了心。 還有他一直埋在心里,被陸深一次次躲過去的那場綁架,也全然不用找別人再討要結果了。 他覺得奇怪的那抹笑,對綁匪居高臨下的斥責,甚至于最初開往城郊的意圖,無外乎是想盡了辦法給幕后指使者創造犯罪的條件罷了。 用對方已經反水的臥底換對手幾年牢獄,再沒有比這更劃算的交易了。 可笑的是,他在奄奄一息的時候還試圖擋在陸深前面保護他,在獲救之后像個負智商的傻子一樣依賴他。 于陸深……不,于陸氏和陸家的每個人來說,“季昕予”三個字無論帶有怎樣的靈魂,本質上都只是對付溫家的工具罷了。 陸深猜測里“重生”的季昕予,理應同樣背負著對溫氏的仇恨,所以只需要通過感情和示弱避免工具人反水攻擊主人,這把工具用起來便再無后顧之憂了。 不對,這智障工具一早便表明了對陸深的迷戀,根本連情感拉攏都用不上。 好一個演技卓絕的陸總,好一出真摯甜膩的劇集! 季昕予站在細密的冷水下,任憑冷水從頭到腳把自己澆透,薄薄的布料黏膩地貼在身上,然后閉著眼睛大笑起來。 多好笑啊,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笑的笑話了。 他一個無名無姓的外來人員,居然覺得自己能比得過陸深前世的深仇大恨! 十分鐘后,季昕予收拾妥帖,緩步走下了樓梯。 他穿著得體的黑色西裝,黑發服帖地垂在額頭,手上多了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就像以前每一次大強度訓練之后一樣,但神色平靜如常,甚至在走到警察面前的時候禮貌地頷首笑了笑。 跟著警察一同出門的時候,陸忠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已經給史秘打過電話了?!?/br> 季昕予的腳步沒有半分停頓,只低頭扯了下嘴角,從昨天陸深離開開始,就聯系不上他了。 不過沒關系,作為資深腦殘粉,占了陸深這么久便宜,他當然也會幫他完成心愿。 季昕予從鞋柜最上層拿出雙锃亮的皮鞋穿上,那是溫氏年會時陸深送的。 他在大門口站定,等待警車過來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這棟生活了很多個月的別墅,還有堪堪露出一條欄桿的那個天臺。 “走吧?!本囃T诿媲?,旁邊的警察叫他。 季昕予收回視線,沖那警官笑了笑,跟著鉆進了后排座位。 再次看到那面烏黑的單向玻璃和分列兩邊的“嚴格執法,文明辦案”時,季昕予竟然有種久違的感覺。 這次的審訊是針對那次車禍和綁架案的,他作為受害者之一,住院時就已經被簡單問過話了。 那時,陸深專門留在醫院陪了他一夜。 綁架案的細節他知道的并不算多,那會兒他已經因為車禍和高燒意識模糊了,所以這次的證詞與上次相差不大。 之所以專門帶他過來問話,還因為車禍案的肇事司機被抓到了。 問詢過后,季昕予叫住了警官,問:“如果有人在幕后指使的話,會被判刑嗎?” 兩個問話的警官互相對視一眼,其中年齡稍大些那個回答:“之前醫院已經提交了驗傷報告,判定為輕傷一級,司機判刑是跑不了的,至于幕后指使……目前還在偵查階段,無可奉告?!?/br> “哦,謝謝?!奔娟坑栉⑿χ鹬x,沒露出半分不滿來。 以他對季明杰的了解,這種事情一定不會親自安排,就算警方查出幕后主使,大概率也只會落罪在喻安洲身上。 他的手在牛皮紙袋的邊緣上攥了攥,在兩名警察開門的同時叫住了他們: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