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語文老師都屏住呼吸。

    “保守估計，110分以上?！?/br>
    如清風朗月的聲音，鏗鏘有力。

    姚老師和袁老師被她這自從從容的語調震驚到了。

    袁老師將她的月考答題卷抽出來，早已用紅色墨水筆在選擇題總分下寫了57分。

    視線右移，作文區那里標了58分。

    云蒔表情很冷靜，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平靜無瀾。

    仿佛這成績對于她來說，如家常便飯。

    袁老師瞅了斜姚老師一眼，故意拔高語調，“全班第一，年級第二，考得不錯，特別是作文這一欄，文理科第一名！”

    最后一句話咬得字正腔圓，頗有點炫耀的意味。

    云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姚老師的臉色鐵青得不行，頭頂仿佛要冒青煙。

    云蒔離開前，袁老師還忍不住叮囑：“這個字體還是得要練……還有簡答題，每天也要……”

    云蒔出了辦公室，拐角處碰見了老校長，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老校長笑瞇瞇地點頭，進了辦公室。

    老校長得知云蒔就是這次月考語文里的黑馬，有些吃驚，但他這次來這里的目的是——

    將袁老師拉到陽臺處，實在是忍不住了，“上次你給我看的那副《贊師貼》，誰送你的？”

    語氣羨慕得要命。

    袁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我答應過對方不能說，您這不是為難我？”

    “你告訴我，我不說出去?！钡人懒?，死皮賴臉也要求一帖，從一大師的大作呀！

    “說了我良心過不去，您就死了這條心吧?！?/br>
    簡直是油鹽不進！

    老校長再次失敗而歸。

    *

    眼保健cao時間。

    云蒔約桐婳去小賣部買零食。

    冤家路窄，在一樓的拐角處，又遇見了云淺兒。

    當然，還有她的小跟班秦夕，兩人聚在細竹叢下聊天。

    云蒔沒注意到，從兜里摸出最后兩塊桂花糕，遞給桐婳一塊。

    桐婳撕開銀箔紙，咬了口桂花糕，“剛才袁老師叫你去辦公室，是訓你了？”

    云蒔睬了她一眼，“就不能表揚我？”爸爸的名聲這么差？

    “呃，袁老師表揚你什么了？”

    “我考了語文年級第二名?！?/br>
    什么？！

    “咳咳……”半干的桂花糕卡在桐婳喉嚨里，咳得她臉色紅。

    這消息太勁爆了?。?！

    安靜的區域，聲音傳到了云淺兒那邊。

    秦夕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笑得極其諷刺，“年級第二名？漏了‘倒數’這兩個字吧?！?/br>
    四合院里誰不知道云蒔是萬年的年級倒數第二。

    一個學渣，大言不慚說自己考了第二名，怎么不吹自己考了年級第一？

    簡直搞笑。

    云蒔有些煩躁地掃了秦夕一眼，云開常說滑冰的人身上都有股超凡脫俗的仙氣，這秦夕怎么渾身都是俗氣？

    還……俗不可耐。

    “心虛不說話了？”秦夕叉著細腰，“你要是能考第二名，我名字就倒著寫?！?/br>
    你名字倒著寫對爸爸有什么鬼用？

    “要不對賭一下？”云蒔咬了口桂花糖，香甜糯的味道讓她有了點耐心，“如果我考了年級第二名，你幫我搞一個學期的包干區衛生，你敢答應？”

    這信誓旦旦的口氣讓云淺兒涌起一股不安，剛想要拒絕——

    “行呀，如果你沒考上，那你幫淺兒搞一個學期的包干區?！?/br>
    秦夕找了四班的班長和學習委員作證。

    隔了一會兒，費洲和謝微朗各自提著保溫杯下樓，看樣子是來樓下打開水。

    桐婳便將費洲喊過來作證。

    四合院幾個學霸難得聚在一起，很快吸引了不少學生的圍觀，場面一度火爆。

    秦夕覺得自己賺大了，喜滋滋，“知道么，第一節課前，姚老師當著辦公室的所有老師表揚淺兒?！?/br>
    圍觀的人一聽，好奇追問表揚什么，這么隆重。

    秦夕用胳膊肘推了推云淺兒。

    云淺兒偷偷飄了眼斜對面身姿挺拔如松，面容雋朗的謝微朗，心生賣弄一番才華的想法。

    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有些傲然，“姚老師說我選擇題滿分?！?/br>
    “作文51分?！?/br>
    感受到謝微朗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心飄了，大膽猜測，“據我保守估計，這次語文我至少有130分?！?/br>
    此話一出，圍觀者紛紛唏噓感嘆：

    “這么難的題都能拿滿分，我是個檸檬精?！?/br>
    “學渣不配站在學霸身邊?！?/br>
    “上帝不是公平的，淺兒學霸有顏有才?！?/br>
    四班的課代表從樓上下來，手里拿著一份語文單科成績表，秦夕雙眼一亮，喊來四班課代表，“你說一下淺兒的成績?！?/br>
    課代表剛來，當然不知道剛才有場對賭協議，“云淺兒總分118?！?/br>
    無形的一巴掌狠狠地啪在云淺兒臉上。

    “怎么可能？姚老師說淺兒選擇題滿分，全部加起來也不止這么點分……”

    云淺兒有些急躁，從課代表手里扯過那張單科成績單。

    她的選擇題不是滿分！

    被扣了15分??！

    “哦，年級里是出了個選擇題滿分的，就是六班的云蒔，我剛才在辦公室聽老師們在討論她，她的作文58分?！?/br>
    每一樣，都是碾壓型！

    云淺兒倏然抬頭望向云蒔，眼里都是震恐。

    云蒔精致的臉龐一如既往地散漫，那漆黑明亮的眸，染著一抹邪笑。

    云淺兒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樣！

    周圍的贊美聲如墻頭草往云蒔身上倒去，而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哂笑。

    就像是看惡毒女配般。

    “大佬，求讓抱大腿！”桐婳朝云蒔比了個大拇指，滿心滿眼都是佩服和與有榮焉。

    云蒔點頭，“對了，我什么時候搞包干區的衛生？”

    桐婳當然知道云蒔這話是旁擊側敲給誰聽的，當即看向云淺兒，“星期三，一個學期不要忘記了，都是打賭過的?！?/br>
    “我知道，”云淺兒低垂著頭，羞憤得雙肩顫抖。

    自云蒔被趕出云宅起，她就從未這般狼狽過！

    秦夕腦子懵，還沒從陡轉的劇情回神過來。

    謝微朗蹙著眉瞟了眼云淺兒，不知道跟費洲說了句什么，兩人轉身朝取水區走去。

    云淺兒眼里倒映著少年離開的背影，眼眶漸漸紅。

    她扭身跑進洗手間，秦夕追了上去，小聲道歉，“對不起，我就是想幫你教訓……”

    云淺兒反手就是一巴掌，“對不起就有用嗎！蠢貨！”

    她昔日苦心經營的謙和優雅形象，全被毀了！

    只要云蒔的成績早晚都會公布出去，她云淺今日的話將變成徹底徹尾的笑話！

    秦夕眼神一滯，自知做錯了事，捂著被打紅腫的臉不敢說話。

    心里每默念一次云蒔的名字，恨意便多添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