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無瓜葛
柳韻語這一聲怒喝,把個柳從氣的一張老臉顏色變了又變,指著她罵道: “你這個孽女!” 柳韻語勾唇一笑,方才指著柳從的那把利刃順勢往柳從伸出來的指頭上砍去,嚇得后者迅速把手縮了回來。 柳韻語這一刀落空,卻也不惱。修剪的水蔥似的指甲往刀鋒上徐徐劃過,目光冷冽,看得一旁的柳從下意識縮了縮: “孽女你——” “嘶拉——” 柳從只覺得一股內力夾雜著風聲朝他襲來,嚇得整個人往后面一仰,連人帶椅子都翻了,好不狼狽。 但是等他站起來的時候,身上的那件緇色妝花緞立領窄袖長袍連同腰帶一塊兒裂了開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只覺得身上涼嗖嗖的,簡親王府的那些丫鬟都驚叫著跑開。 何止是長袍,里頭白色的中衣都一并被柳韻語用內力給震碎。柳從站起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如脫殼的筍一樣,紛紛往下面掉,整個人就這么赤條條的站在簡親王府的大廳內。 柳韻語早在柳從站起來之前往后堂而去,她才不要看見某些不應該看見的東西臟了眼睛。 這一幕看得簡親王掩了袖子低頭喝茶,可是那不斷抖動的雙肩出賣了他。 這丫頭有意思。 那柳從反應過來之時,下意識撿起衣服試圖遮住某些地方,可是一拿起來,那衣服壓根就不能被稱為是衣服了??雌饋硎遣紬l還差不多。 最難得的是,那布條居然長短寬窄一致。 柳從身邊跟著的小廝也被震得走了神,直到柳從怒火中燒的讓他把外袍脫了這才回過神,慌忙脫下外袍給柳從。 所幸兩個人的身高差不多,勉強可以讓柳從一遮。 “在下不打擾簡親王了?!绷鴱木戳艘欢Y,甩袖就走。 等到簡親王府的小廝來報柳從已經回了將軍府的時候,簡親王徐南徹當眾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 翌日,一條流言在明耀城傳開。 據說左衛上將軍昨日在簡親王府意圖對簡親王行那不軌之事,結果被簡親王身邊的青衣女護衛給打了出去,而且是赤條條被人丟了出去的。 崇光殿上,所有的朝臣都下意識離柳從遠點。 他們可是聽說了,這位左衛上將軍昨兒在簡親王的事兒,雖然他們長得沒有簡親王一半好看,起碼也算入得了眼,萬一被盯上…… 他們身邊可沒有跟簡親王府上那樣好的護衛。 柳從一個上午臉色黑如鍋底。 倒底哪個不要命的傳出來這個事兒的! 簡親王一身銀灰色織錦滾金邊的朝服,頭上帶了金冠,雖然已過而立之年,可眉眼間依稀可辨昔日大昭國第一美男子的風采。低頭奏事的時候,金冠上的那對如鴿子蛋大的東珠刺的柳從眼疼。 “簡親王府……” 柳從怨毒的笑了笑,奇恥大辱,不報妄為男兒。 御座上的昭烈帝也對這事兒有所耳聞,方才在寢宮氣的生生打碎了一盞彩釉鶴嘴燈。 簡直越活越糊涂了! 散朝的時候,簡親王身邊簇擁著幾名朝中老臣,這些老臣都是先帝身邊得用的賢臣,自然德高望重非比尋常。 本來按理來說柳韻語身為護衛應該在宮門外等著的,但是簡親王特意求了昭烈帝的恩典,所以昭烈帝特批柳韻語可以在崇光殿外頭等候。 柳韻語撤了昨日那一身繁重的衣服,換了一套圓領箭袖服,滿頭青絲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子挽起,往日藏在袖子里的雙刃劍配在腰間,看起來清爽利落。 畢竟她是負責保護簡親王安全的,自然怎么方便怎么來。 這會子看見簡親王被幾個朝中重臣圍著出了崇光殿,一時半會兒自己又不能擠進去,只好落后幾步跟著。 出了宮門,簡親王上了馬車之后,柳韻語利落的翻身上了馬,跟在簡親王的馬車旁邊。 離了宮門還不到半刻鐘的時候,大街上,有一粉衣女子忽然沖了出來,手上還拿了一把鑲滿寶石的匕首朝簡親王的馬車沖了過來。 更確切些是沖著柳韻語而來。 柳韻語雙眸半瞇,翻轉之間一對雙刃頃刻間上了手,如離弦的箭一樣朝粉衣女子沖過去。 這個粉衣的女子顯然有幾分功底,居然意外突破了簡親王府府上親衛的攔截,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朝柳韻語的面門襲來。 “賤人去死吧——” 粉衣女子眼看就要得手,然而下一刻只覺得臉上一痛,有溫熱的液體從臉上滑落。 “啊啊啊啊——” 粉衣女子尖叫著跌坐在地上,那把匕首落在柳韻語的腳旁。柳韻語見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灌了內力將那把匕首踢了過去。 那匕首剛剛好擊中了粉衣女子的手腕,而且貫穿了一半的刀身,看著駭人。 那粉衣女子連尖叫都不曾有,就這么活活痛昏過去。 柳韻語正要開口把人帶下去,身后有凌厲的掌風襲來: “好大的膽子!” 柳韻語避之不及,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掌,往前面飛去。 就在柳韻語要摔在地上的時候,被一身著湖藍色滾金邊長袍的男子救下。 柳韻語被柳從打的一口血噴了出來,現在嘴角還有血,看起來有些狼狽。 “謝公子救命之恩?!绷嵳Z朝男子行了一禮道。 那男子聲如碎玉,對柳韻語道: “我看你是守在七哥身邊的那個護衛吧,明耀城里頭口口相傳的把左衛上將軍丟出簡親王府的那位青衣女護衛吧?!?/br> 柳韻語點點頭,正要說些什么。身后傳來簡親王徐南徹欣喜的聲音: “十三弟,你可回來了!” 簡親王徐南徹口中的十三弟是跟他一母同胞的敏親王徐南徽,現年二十有三。 因為有一副漂亮的皮相,再加上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身邊別說通房了,連個伺候的人都是小廝,是整個大昭國所有世家貴女的夢中情人。 原本昭烈帝也是為這個弟弟的親事著急的,每每借著選秀給他選正妃的時候,這位倒好,直接二話不說玩失蹤。 就這樣,一來二去的,昭烈帝就隨便這位主兒了。 并且放話說只要敏親王喜歡,什么都不是事。 可想而知昭烈帝是多么想看見敏親王成家立業。 徐南徽原本打算進宮見一見昭烈帝的,結果半途救下了柳韻語。 兄弟兩個人正說了幾句,話題就繞回來了。 徐南徽眨了眨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看向被自家七哥府上親衛拿下的人,有些不解: “七哥怎么把上將軍給綁了?” 簡親王原本想讓人先把柳韻語送回簡親王府準備讓府醫瞧瞧,卻被后者拒絕了。 徐南徹知道柳韻語的心思,也就隨她了。 “剛剛下朝,正好碰見這個粉衣的沖了過來,柳護衛把人拿下之后,上將軍就突然攻擊柳護衛?!?/br> “幸好你來的巧,不然我正愁明天上朝找誰?!?/br> 柳從看見簡親王的那一刻已經是蒙了,后面又看見向來不近女色的敏親王居然親自救了柳韻語,整個人腦門上都是汗,跪在地上瑟瑟抖。 “意圖刺殺皇親,可誅滿門,上將軍這是壽星公上吊嗎?” 隨著敏親王的話落下,柳從忽然朝柳韻語砰砰砰的磕頭: “女兒爹錯了,爹今天是糊涂油蒙了心……女兒你看在你娘的份上替爹求求情……” 柳從不提柳韻語她娘還好,一提柳韻語瞬間就炸了: “滾!你個老貨沒有資格提我娘!” “四年前為了那么個賤婢,你居然把我娘的心給活活剜了,說是入藥!還騙我說娘親身染惡疾不治而死!” “可是你沒有想到的是,我給娘親守靈的那晚,得娘親托夢,娘親說她的心沒了!” “后面我大著膽子偷偷的開了棺一看,果然……” 柳韻語說到此處,聲音凄厲,悲憤異常。 “就在娘親的祭日還沒有過的時候,你居然與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商議把我送去一戶權貴家里配冥婚!” “若非我得了娘親身邊最后的幾個嬤嬤拼死相護,我只怕早就隨娘親一塊兒團聚了!” 字字泣血,字字誅心。 說到最后,柳韻語竟是覺得口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一軟,往后面倒去。 敏親王徐南徽的接住了柳韻語,把人抱起。 一旁的簡親王看見自家弟弟的動作,眉眼間都是笑。 “我這兒要立馬入宮去見皇兄,七哥身邊的這個護衛就交給老十三你照顧了?!焙営H王拍拍敏親王的肩膀,給后者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把人給我押進皇宮!” 柳從一點反抗都沒有,如一條死魚一樣被簡親王府的親衛給押著走了。 “怎么會……早知道就不要留下那個孽障了!” 敏親王府。 “這個可憐的女娃哦……” 王府的大管事趙福正在后頭親自煎藥,嘴里碎碎念著什么。 “唉,這位主子爺好歹這是開竅了……” 天知道當他看見自家向來清貴優雅的主子居然親自抱了一個姑娘回府的時候,差點連下巴都嚇跌了。 “這還是傳說中不近女色的敏親王么……” 大管事趙福表示雖然當時主子的臉雖然冷的可以嚇死人,但是那眼里的疼惜都是真真的。 云裁院。 位于敏親王府最大的一處院落,同時也是敏親王徐南徽的起居處。 鮫紗帳下,躺著一名昏睡中的女子。 當那樽青獸紋雙耳香爐里的沉香快要燃盡之時,昏睡之中的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眼。 入目的是一頂灑金銀線吉祥如意紋的帳幔,身上蓋著云錦被,頭枕蘇繡軟枕,上頭的花紋刺的人有些癢癢。 “這是……” 柳韻語正要起身,忽然身后伸出來一雙修長的手將她扶起,男人如玉碎的聲音緩緩在耳畔響起: “醒啦?” 柳韻語的俏臉一紅,把頭埋的低低的: “多謝敏親王?!?/br> 卻沒有看見后者一抹帶著寵溺的笑。 徐南徽給她蓋好被子,取了擱在一旁用小爐子溫著的藥,用勺子勺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竟是喝了一口。 片刻皺了眉,重新勺了一勺,吹了吹,遞至柳韻語的唇邊: “還好,不是很燙,就是挺苦的?!?/br> 柳韻語紅著一張臉,就著面前這個清貴男人的手喝完這一碗藥。 喝完藥,柳韻語只覺得困勁上來,打著哈欠就躺下睡著了。 徐南徽轉個身放個藥碗取個蜜餞的功夫,這位就睡熟了。 后者好笑的把手里的那盤子蜜餞放在一旁,親自給蓋好了被子,隨后輕輕放下帳幔,朝外面走去。 院外,大管事趙福垂手在臺階下恭候。 “送本王進宮,趙福你在府里調教好新采買回來的丫鬟,府里頭哪個給韻語氣受的,直接打一頓賣了?!?/br> “奴才明白,請王爺放心?!?/br> 徐南徽進宮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情,下了馬車就直奔御書房。 這里頭御前會審都快收了尾,就算不提寵妾滅妻這檔子事,單憑意圖刺殺親王這一事,就足夠左衛上將軍府滿門抄斬了。 就在御前侍衛將兩人拉下去的時候,御書房外,忽然傳來一聲: “且慢!” 隨后徐南徽大步走了進來,見過禮之后,不等昭烈帝開口,道: “還請皇兄將這名粉衣的女子交給臣弟親自處理?!?/br> 昭烈帝與簡親王對視一眼,都知道老十三今兒破天荒的救了一名女子,此舉怕是沖冠一怒為紅顏了。 “準!”昭烈帝大手一揮,跟著徐南徽來的一干護衛立馬將粉衣女子,也就是柳歆諾拖了下去。 “謝皇兄恩典!” 柳韻語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黑,帳子外放了好幾顆夜明珠,熠熠生輝。 只不過隔了帳??雌饋砀裢馊岷投?。 正起身欲打了帳幔,忽然出現一個身影在帳子外。 下一刻,帳子被金鉤掛起,出現在柳韻語面前的正是敏親王徐南徽。 “可好些?” 男人關心的話入耳,柳韻語不爭氣的紅了耳根子: “謝王爺,已經好的差不多了?!?/br> 柳韻語正要說告辭回簡親王府,后者忽然問了一句: “你對柳家,可還有感情?” “無,除了娘親?!?/br> 徐南徽得了她回答,拍了拍手,立馬有丫鬟魚貫而入,捧了數個托盤前來,里頭都是各式衣裳首飾。 無一例外都是青色。 “換身衣服,本王帶你去個地方?!?/br> 本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