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去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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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看起來無論哪方面都好的朋友會突然說出讓你覺得很失望的話。 于是你就開始懷疑,我的眼光真的沒問題嗎? 他真的可以和我做朋友嗎? 鄭媛停在宿舍公寓門口,默默思考著。 蔣丞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情緒突然變低沉,一個勁兒地問:“你怎么了?” “沒事,再見?!编嶆抡硐卤砬?,抬頭和他揮了揮手,走進宿舍。 蔣丞淡淡的對她微笑,眼中似有一閃而過的落寞。 也許是最近工作太忙的緣故,當晚,鄭媛洗完澡躺在床上,聽著電視里吵鬧的臺詞,覺得一陣陣的頭疼。 她翻了個身,想叫室友去關掉電視,忽然想起來她們兩個都不在。 于是下了床,趿著拖鞋,剛走了兩步,她覺得更加頭暈目眩。 如果不抓住手邊的茶幾,差一點要跌倒。 鄭媛回到床上躺下,一陣子心慌,從床頭柜子里翻找出體溫計,量了下——她舉到刺眼的白熾燈下,看到上面的數字——37.9度。 該死... 吃了一粒退燒藥,鄭媛有氣無力地躺了一會兒,關上燈假寐。 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她懶得去看是蔣丞還是林景。 約么到半夜十二點,她逐漸睜開眼睛。 頭痛得快要裂開了。 鄭媛舔了舔嗓子,覺得有點澀疼。 看手機,是蔣丞的消息,一個小時前發來的。 “你回家了嗎?” 鄭媛緩慢打字:“嗯,準備睡了?!?/br> 鄭媛盯著屏幕,原本紅潤肥嫩的唇此時變得干枯透明,她一點也不想告訴他,自己生病的事。 如果告訴爸媽,他們一定會擔心。所以,她只能自己熬過去。 意識昏昏沉沉的,像一攤漿糊,鄭媛勉強進行思考,拿起手機,點開那個好久沒有聯系的對話框。 “我生病了?!?/br> 再沒有力氣了,打完字,手機脫手掉在枕頭上,鄭媛緩緩閉上眼睛。 下半夜一點鐘,周嚴回了一條:“怎么了?” 鄭媛半睡半醒中聽到聲音,下意識的抓起手機,迫切回復他:“我也不知道,下班回來就發燒了?!鳖D了頓,又補充道:“我吃了藥,還是好難受?!?/br> “量體溫了?” “38度多?!?/br> 她想說得嚴重一點,越嚴重越好,她隱約知道周嚴一定會關心自己的。 過了兩分鐘,他回了句:“去醫院吧?!?/br> 再無他話。 鄭媛愣怔怔的看著這淡淡的四個字,心忽然疼了起來。 周嚴,果然是,喜歡上別的人了么? 怎么會,這么快呢。 上次見面,他明明還那么疼自己的。 鄭媛閉上眼睛,回憶著他的微博。那一條條的內容,都是有關于她的,說一點也不感動,是假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女生會變得格外感性,格外脆弱。 鄭媛等了好久,周嚴也沒有再回復,她想再找他,像以前那樣,賣可憐,博同情。打了幾個字,最終又刪掉。 算了。 “讓我自生自滅吧?!编嶆买橹?,對著黑暗自言自語。 鄭媛一直淺淺睡著,意識模糊中,仍伴隨著疼痛,真的好疼,疼得讓人想哭。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哪里疼。 好想回家。 好想家里那張溫暖柔軟的小床,還有爸爸mama...只要一生病,他們就會把自己當作小孩子。 黑暗之中,手機鈴聲響了。 是一首傷感的英文歌。鄭媛聽它唱了一會兒,然后按下接聽鍵。 “誰?”有氣無力的。 那邊傳來一聲嘆息,聽起來既遠又近。 “...你在哪呢?!?/br> “周嚴?”鄭媛從干巴巴的嘴唇里吐出這兩個字,雙眼睜大,盯著灰蒙蒙的房間里,那些家具的輪廓。 “嗯?!彼卮?。 “我在,宿舍里?!?/br> “地址發給我?!闭f完,他就掛了。 鄭媛楞了會兒,還是乖乖把定位用微信發了過去。 大約半小時后,傳來敲門聲。 他真的來了? 這么快? 鄭媛從床上磕磕絆絆地跑去開門,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間了,她覺得有道光從窗簾外滲進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高大的人。 周嚴看起來有一點疲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她的臉病態的紅,嘴唇蒼白,頭發亂糟糟的。 鄭媛第一次被他看見自己這么狼狽的樣子,有點心虛地扭開頭。 “你怎么...”后面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周嚴就把她拽進房間。 她身子虛虛軟軟的,差點摔倒,周嚴來到床邊,二話不說蹲下來給她穿鞋。 鄭媛坐在床上,傻傻的望著他的頭頂。 身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是周嚴的味道,伴隨著夏夜的清涼,將她包圍。 “穿上?!彼麑⑹掷锏耐馓捉o她披上,抬起頭,目光炯炯。 鄭媛望著他,半天說不出來話,被他牽著手一直到樓下,她裹著他的夾克,覺得既熱又冷,非常難受。 “我們去哪兒?”她聲音干啞。 “醫院?!敝車李^也不回地說。 兩人沿著路口走,天還未亮,對面街上的燈火星星點點,空氣中似乎彌漫著灰色的霧氣,看不太清楚。 “我已經吃過藥了...”鄭媛捏了捏他的手,很小聲的說。 周嚴停住,回頭,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媽的,燙得嚇人。 “真的,我沒事?!编嶆逻@話聽起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乖,去醫院?!敝車廊嗔巳嗨念^?!澳氵€燒著呢?!?/br> 兩人在路邊叫了輛車去最近的醫院,鄭媛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c市的,算起來,最早的話,應該就是放下電話立刻趕來,然后買夜晚的動車,才能在天亮之前到c市。 他... 真的很在乎自己。 鄭媛躺在醫院診室的病床上,四周還有十多張病床,這里是公共區域,凌晨掛點滴的人不多,所以她占了個好位置。 她盯著高高的點滴瓶。自從長大以后,就再也沒有掛過點滴了呢。 小時候,都是爸爸mama陪在身邊。 周嚴忙前忙后,這會兒和大夫說完話,不知道去哪兒了。 鄭媛感覺到體溫逐漸恢復,閉上眼睛假寐。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被旁邊一個小孩子的哭聲吵醒的。周嚴不在,床邊桌上放著一袋子東西。 鄭媛用一只手扒拉開塑料袋,發現里面是一盒皮蛋瘦rou粥,還有,山楂罐頭... 她愣怔怔的,這會兒周嚴已經回來,坐在床尾,看著她。 “周嚴?!编嶆碌穆曇暨€是啞啞的,可是無比綿長。 “嗯?!?/br> “你過來好不好?!?/br> 周嚴站起來到她面前,擋住了所有光源、所有嘈雜。 像一只順毛的大狗勾,對她低下頭。 鄭媛把臉埋在他的腰間,伸手輕輕的抱著他。 “嗚...” “周嚴...” “嗯,我在?!?/br> “周嚴...”幸好,幸好你還喜歡我。 鄭媛像小孩子一樣厚著臉皮蹭他,撒著嬌。 周嚴就任她這么抱著,控制著不碰到點滴瓶。 在床上以外的地方,他第一次聽她這樣一聲聲的喚他的名字。 怎么這么可愛。 他揉揉她的頭發:“還難受么?” 鄭媛搖搖腦袋。 “那吃飯吧?!?/br> 實習叁周,鄭媛第一次請假。 打完電話,她就一直淺淺的瞇著,因為知道周嚴就在旁邊,所以睡得比較踏實。 太累了,真的好累呀。 鄭媛蜷在他背后那片陰影里睡著,周嚴側過身低頭看到她睡得很香,小嘴微微張開,呼著氣,今天她沒有化妝,素面朝天的,一臉病容,頭發還亂蓬蓬的,可是他卻覺得她仍然很可愛。 鄭媛睜開眼時,聽見周嚴在喊護士。 天應該是大亮了,她覺得頭痛已經徹底好了,只是身體還有點疲倦,嗓子里苦澀澀的,好像是藥水的味道。 護士拔了點滴,她還披著周嚴的外套,兩人一前一后地,在門口攔了輛出租車。 早晨的光有點刺眼,鄭媛瞇著眼睛,坐進車里,剛要報宿舍的位置,周嚴卻搶先一步說:“西安路?!?/br> ? 鄭媛側頭看他,聲音仍然很虛弱:“我們去哪兒???” “...”周嚴看都不看她,平視前方。 司機看了眼后視鏡。 鄭媛拽了拽他的白T恤一角,低聲叫:“周嚴?!?/br> 周嚴瞥她一眼,淡淡說:“...賓館?!?/br> … 禽獸。 鄭媛把目光扭向窗外,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