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養家日常 第84節
程太醫是知道沈驚春原先是宣平侯府的大小姐的,但這些事情他并未與家里人說,程江不知道這些事,聽沈驚春問起,倒是解釋的很詳細。 北宋時期可以算的上是中國歷史上最繁華的朝代了,汴京的人口更是高達百萬,這座城市也首次打破了以前的坊市制度,因人口密集,城里買賣的地方和居住地已經分不清,可以說是空前繁盛。 沈驚春一時間來了興致,往車門處移了過去,與程江閑聊了起來。 程太醫家學淵源也算的上是年少成名,二十多歲就被選拔進了太醫院,程江程河兩兄弟是程家家生子,更是在京城出生,從小生活在這座城市里,可以說除了皇城外,就沒有這倆兄弟不知道的地方。 對于沈驚春的各種問題,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聊天的雙方,一個說的暢快一個聽的開心,氣氛無比和諧。 等排到她們檢查進城,沈驚春已經將這座即將要生活的城市了解了個大概了,知道這城里什么酒樓生意最好,城里哪家布莊性價比最高,城里的寺廟道觀哪家香火最盛。 而沈驚春最關心的問題。 這座東京城里有沒有開封府,程江的回答是沒有的,這座城市被定為都城之前就叫做汴州府,如今也是一樣,府衙的名字還是原來的名字,就坐落在皇城外御史臺附近。 到了城門下,程江下車去同門吏交涉,那檢查的門吏一看是提前進京趕考的舉人,態度都溫和了一些,只掀開幾輛車的簾子瞧了瞧,核對清楚了路引和戶籍就放了行。 馬車進了城,就更熱鬧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街道開闊起碼可容十輛馬車并行都沒問題,兩邊商鋪林立,街道邊上還有各色小攤販。 別說兩個孩子了,就連沈驚春本人都覺得自己是鄉下人進城,一雙眼睛不夠看。 程江一邊趕著車一邊道:“這街道還不算寬的,等安頓下來得空了,娘子可以帶家人去御街那邊看看,那街道才算寬呢,足有三十多丈寬?!?/br> 沈明榆兄妹兩個最近讀書勤快,也帶著了解了一下祁縣的地理情況,知道了清水河的寬度,聽著程江說那御街有三十多丈寬,直接都可以帶入祁縣附近清水河的寬度了,沈明榆還好些,只是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沈蔓則是直接驚呼出聲:“那么大?!?/br> 小孩子童真有趣,驚呼的聲音都格外可愛:“小姑,咱們能去看看嗎?” 沈驚春不太了解街道分布,看著沈蔓渴望的眼神便問程江道:“咱們去御街順路嗎?” 程江搖了搖頭:“不順路呢,陸老爺信里說安排了陳舉人在春闈前去國子監讀書,咱們老爺幫忙找的房子在高橋附近,不過距離御街也不算遠了,等會安頓下來,可以去看看?!?/br> 去國子監讀書? 陳淮聽到這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沈驚春一邊給他拍著背一邊忍不住嘀咕:“這陸先生也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怎么也不給你打個招呼?” 叫程太醫幫著找房子不通知他們一聲也就算了,這去國子監讀書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一聲。 陳淮順了氣緩過勁來,不由道:“這事怪我,說起來老師以前確實跟我說過的,只不過我想著等咱們進京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了,春闈將近好好在家靜心溫書也就是了,實在沒必要再去國子監,也就拒絕了這個事,我早該想到的,以老師的脾性,認準的事情那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br> 外面程江聽著這話也有點傻眼。 這國子監可是全國上下的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地方,遠的不說,就說這京城里面,多的是權貴家的子弟想進去都進不去呢。 這陳舉人居然還把到手的機會往外推?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 接下來一路,程江都在想這個問題,也不怎么說話了。 街上行人車馬雖多,但因著街道寬闊,這一路走過來倒是沒有出現堵車的問題,馬車一路走著,終于到了落腳的地方。 這是一處主街道旁邊的小巷子里,兩邊都是宅院,程江停穩了馬車,就跳下車拿著鑰匙開了院門。 沈驚春先一步下車,先將兩個孩子往下抱了,才往院子里走。 程江也沒急著去幫忙卸東西,反倒解釋道:“這城里人太多了,住的地方不太好找,陸老爺信又來得及,我們老爺也不知道娘子一家具體哪天到京,怕到時候沒有落腳地,一時間只能找這么個地方?!?/br> “有個落腳的地方已經很感激程太醫了?!?/br> 沈驚春到了院子里看了看,這是個兩進的院子,屋舍建的很緊湊,院子里靠前的地方有口井,旁邊是一小塊還空著的菜地,其他的地方都鋪著石板,樹木什么的是一棵也沒有,整個院子打掃的非常干凈。 后面豆芽也攙扶著方氏進了院子。 程河已經帶著人開始往下搬東西,這些馬車只有兩輛是程府的,其余的全是在碼頭那邊車馬行里租過來的,東西搬下來,人家還要回去繼續做生意。 程江領著人往里走,到了二進院子,指著中間兩間房間道:“我家老爺特意找的沿街的院子,這兩間房鎖上后門就是個獨立的鋪子,也是陸老爺交代的,說是娘子進京之后可能要做生意,也省的再另外找地方麻煩了?!?/br> 院子里各屋的房門都開著在透氣,站在外面一眼就能透過開著的小門看到另外一邊的大門。 沈志清已經幾步進了屋子,拉開門栓就開了門。 門外的景象一下就出現在幾人眼前。 外面這條街道,雖不如他們剛進城時那條街道寬闊,但也不差,行人也很多,這鋪子的門忽然打開,還引得外面行人駐足看了過來。 沈驚春一陣無語,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這陸昀人雖然還在祁縣,但已經替他們夫妻兩個將什么事情都安頓好了。 她就說呢,最后一次去聞道書院給他送菜,這老爺子一直問她到了京城之后有什么打算呢,她當時想著鄉試都是八月份了等放榜再路上浪費點時間,到京城怎么也得十月了,大冬天的錯過了冬小麥和油菜的播種時間,除了種些小菜,其他也沒什么好種的,也就實話實說了,說打算租個小門面繼續做家具賣。 夫妻二人都沉默了。 程江看看沈驚春又看看陳淮,發現氣氛不太對,遲疑著從懷里摸出一個東西遞給沈驚春。 她接過一看,一下就看到上面寫著碩大的兩個字——房契。 沈驚春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陳淮,默默的將手里的契書遞給他。 真的離譜,簡直離離原上譜。 幫著找房子就算了,還能幫著買房子? 地契房契一應俱全。 而且幫著買房子就算了,上面寫的還是沈驚春的名字。 不能理解!這到底是陸昀干的事還是程遠之干的事? 陳淮看了這兩份契書,也沉默了。 這種契書上買賣雙方是誰,多少錢買的,經手人是誰,一般寫的都清清楚楚的,這兩份契書也不例外,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這房子的價格是四千兩。 沈驚春看到那個價格的同時,腦子里已經開始算自家有多少錢了。 原本去年賣玉米還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加起來,最后手里只剩下幾百兩,獻上牛痘朝廷給的獎金有兩千兩,但是建族學修祠堂花了不少,后面又建了工坊,兩千兩也花了大半。 本來那幾十畝辣椒種出來,可以回本,但卻因為沈延西的原因,辣椒又被人毀了,殘存的那些辣椒和之前賣出去的錢加起來也不到幾百兩。 錢都是她收著的,如今不算個人手里的散碎銀子,她手里那些整錢,滿打滿算也就兩千兩出頭。 陳淮表面上看著倒是比沈驚春穩得住,可捏著兩份契書的手卻用力到指關節發白,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這個錢是我老師給的,還是程太醫給的?” 程江道:“這個小人倒是不清楚,還得回去問問我們老爺才知道?!?/br> 外面程河已經領著車馬行的人將沈家的東西全部卸了下來,結清了車資將人送走了,方氏跟豆芽等人一直在旁邊等著行禮,看到程河給錢便進來把這事給沈驚春說了。 那么多馬車光是車資都給出去五兩銀子。 以前沈驚春是完全不將這點銀子看在眼里的,但現在聽到這個,只覺得rou痛。 程江出去看了看,見時間也不早了,就準備告辭:“那沈娘子,我們兄弟就先走了,我家老爺之前交代了留一輛馬車給你們先用著?!?/br> 沈驚春心在滴血,臉上還不得不露出得體的笑來:“這幾天辛苦你們了,小小心意,兩位兄弟拿去吃茶,也幫忙給程太醫帶個話,等我們這邊都收拾妥當了,再登門拜訪道謝?!?/br> 她心痛的摸了塊十兩的銀子塞到了程江手里。 程江嘻嘻一笑,倒沒推辭,謝過沈驚春,兩兄弟就拿著銀子架著馬車走了。 等人一走,沈驚春的臉就垮了下來。 外面鋪子的門又被關了起來,這邊院門也關上,一家人跟一大堆行禮就站在院中,沈志清忍不住問道:“老妹,剛才那個是房契?” 沈驚春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是啊,一個價值四千兩的房契?” 四千兩? 所有人都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在鄉下,一個人一輩子能不能掙到四十兩還是兩說,這四千兩也太嚇人了。 城里的路都是石板路,走起來還算穩當,加上路程近,方氏頭也不暈了精神也還不錯,此刻聽到這個數額,手也忍不住抖了起來。 她顫抖著解下了腰間的錢袋子,蹲下來把里面的錢倒了出來,里面也就是沈驚春給她零花的幾兩碎銀子和一些銅板。 方氏扒拉了一下,一屁股坐了下來,喃喃道:“閨女,你不是在京城還有三百畝地嗎?咱要不就把這房子再賣出去,去你那些地附近買塊宅基地建房子吧?這四千兩的房子,我真的住著都睡不著啊?!?/br> 何止方氏睡不著,就是沈驚春自己都覺得睡不著。 上輩子即使他們家做生意家里有點錢,她大學快畢業的時候打算留在讀書的城市工作,也不敢說要市中心的房子啊。 沈驚春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你們先把行禮收拾一下,我出去一趟?!?/br> 她找到自己的行禮,扒拉了兩下,拿著個小盒子就往外走。 陳淮遲疑了一下,也從自己那堆行禮里扒出個小盒子,兩步就跟了上去。 夫妻兩個走出去很遠,他才問道:“你去哪?” 沈驚春看了看他手里的盒子,就知道他猜出了自己的意思了,因為回答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上輩子末世的時候,她們基地里有個妹子無意間開啟了玉鐲空間,偏她自己是個很張揚的人,總是有意無意的炫耀,這件事后來被人發現了,妹子被殺玉鐲被搶,還掀起了一陣空間潮。 那段時間所有人幾乎看到玉制品都要滴血認主一下。 沈驚春當時雖然已經覺醒了異能空間,但她的空間是沒法裝活物和種植的,而那所謂的玉鐲空間卻相當于一個小世界,所以她也跟隨潮流收集了一些玉制品,后來這些東西雖然沒能開啟空間,但是因為她的空間大,也就沒丟,隨手收在了空間的角落里。 到后面經歷了幾年末世,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膽的,她自己都忘記了這個事情了,還是準備出發來京城之前,她將材料房里那些黃花梨偷偷收到空間里時,無意間在角落翻出了這些玉制品。 “淮哥,雖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這些東西可都是不能見光的,鬼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注意著很多年前那件事,本來現在還沒人注意到你,要是因為這些東西被人盯上,可就得不償失了?!?/br> 陳淮捏著盒子的手緊了緊。 他并不覺得自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沈驚春會賺錢,而他會讀書,夫妻二人相互扶持不存在誰強誰弱,他努力讀書進學,以后當官給媳婦掙個誥命,兩個人都在各自擅長的事情上發光發熱。 可現在他媳婦為了這個事情要去典當飾品,他忽然有些無法忍受了。 沈驚春見他沉默著不說話,到底語氣還是軟和了一些,也不管現在還在大街上,直接就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低聲道:“你沒必要覺得愧疚或者說對不起我什么的?!?/br> “四千兩對我而言,其實并不算多,只是我一時間拿不出這么多來,債多了容易壓的人心煩氣躁的,這才想著去典當些東西,湊夠了錢先把債給還了,而且咱們成親也快一年了,你什么時候見過我戴過那些飾品沒有?” “看到這些東西,我就想到當初被趕出宣平侯府時的狼狽,忍到現在沒把這些東西砸了都是我養氣功夫好了,我可等著你以后當官出息了買新的首飾給我呢?!?/br> 見手一挽住陳淮的胳膊,他的耳垂就紅了,沈驚春就想笑,臉上還裝的一臉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 即便本朝民風開放,但這樣當街摟著男子胳膊的舉動也不常見,路上行人的視線時不時就往兩人身上瞄。 陳淮被人看的俊臉微紅,抿著嘴抱著小匣子的手收的很緊,到底還是舍不得將胳膊抽出來。 還是沈驚春要去問路,主動松開了他的胳膊。 早在前朝,官話就已經很普及了,他們從南邊過來,也只是口音上與本地人有些不同,但雙方說的話是很好理解的,沈驚春長的又好,被問到的路人也十分和善的給她指明了位置。 古代這種大城市,街道基本都是直直的一條,哪怕這東京城不實行坊市制,但街道還是直的,所以路很好認。 這京城最大的當鋪就在御街過去的西大街上,過了高橋后筆直的一條大路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