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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沒有對你不上心,昨日樓爾還送來了一批冬棗,本王嘗過覺著分外甜脆,故而特地留給了你,只待給母后接風洗塵后便送去養心殿?!?/br> 看,一番話說得多么言辭懇切,話里話外都表明她皆是他的唯一,尤其對著這張人畜無害的俊臉,試問哪個女子能抵擋得??? 姚正顏也如他所愿,緩了緩臉色后看向他,又氣不過似的故作傲嬌道:“什么冬棗真有殿下說的那般好吃?” “樓爾國盛產的冬棗最是又大又甜,歷年來皆會暢銷各國?!?/br> 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夜錦突然開始惋惜了起來: “只不過,今年咱們大祁重兵步步緊逼樓爾國都城,樓爾想議和奈何陛下卻有意屠城…若陛下一意孤行,恐怕以后我們就很難能吃上真正的樓爾國冬棗了。罷了,此番本王給正顏送些去,算作嘗嘗鮮好了?!?/br> 前朝政事不是她這樣的閨中女子所能了解的,況且一想到陛下素來殘暴狠厲,姚正顏真真切切的面帶惶恐震驚了句:“什么?陛下要屠城?!” 夜錦一臉愁容地點點頭:“是啊,樓爾求和求了半個多月,大臣們也日日聯名上奏,奈何陛下卻是心意已決。我等皆是不解,戰事已是苦慘了百姓,如今樓爾愿降,陛下卻還執意濫殺無辜,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已是無計可施了?!?/br> “竟有此事……”聽罷,姚正顏陷入了沉思。 前世的她也只是在后宮作天作地的野丫頭,尤其這段時間,大祁正忙著舉國歡慶戈陽公主出嫁一事,她也從未曾聽聞陛下有什么屠城之舉,若夜錦所言不虛,那要么是確有其事而她孤陋寡聞了,要么是陛下根本并無此意,亦或是后來改了圣意…… 總之,她如今還無法確切地判斷這件事走向。 “正顏不妨也勸勸陛下罷?屠城非小事,罪孽深重的很……” 夜錦此時像極了為國為民不惜對陛下冒死勸諫的忠臣,卻只能彷徨無措地一臉期翼求助于她。 勸是該勸的,但在此之前她該好好打聽清楚是怎么個回事,畢竟屠城實乃滔天罪過,而她又重生一世,自然不想看著陛下身上背負這么多罪孽。 然而姚正顏心里想是這么想,說出口的話卻是十分為難:“我雖有心想跟著勸一勸陛下,可女子不得干政,還是莫要自作聰明了,恐怕要辜負殿下的期望?!?/br> 笑意柔和的夜錦,漫不經心地繼續慫恿道:“正顏不試試,又怎知不行?” 姚正顏對上了他暗藏迫切的眼神,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敏銳地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 是了,只顧著擔心陛下,險些忘了夜錦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別人或許會被他這副溫潤無害的偽裝給迷惑住,可她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陛下想冒天下之大不韙執意屠城,于夜錦而言只會是百利而無一害,可他偏偏不惜跟她繞了這么一大圈,只為讓她勸陛下回心轉意,遵循天下人之所愿,少擔罪孽…… 然而夜錦這個人,從不把精力浪費在于他無利的事上,所以—— 難不成,是樓爾跟陛下求和不成,便只能從這位尋王殿下入手,私下里許了他什么好處,或者跟他建立了什么合作,才讓他不惜費盡心思四處打點,也都要保住樓爾? 不過她能確定的是,他們之間的合作,必定非常重要。 于是她突然釋懷了,喪氣頹廢的小臉頓時神采飛揚:“那好,我一定會努力勸住陛下的,殿下放心吧!” 說罷還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惹得夜錦訝異地挑了挑眉,啞然失笑。 —————— 姚正顏去到蕪蘭殿時,殿內已是絲竹管弦、鶯歌燕舞了。 一直抻著脖子焦急在殿門口等待的安海,一見她就像見著了自家祖宗,不帶任何猶豫便挪著渾圓肥胖的身軀,殷切地沖了上去: “哎喲老奴的姑奶奶,您可算到了!陛下派去接您的人可有見著?” 聽著里頭熱鬧的聲音,姚正顏焦急地望向殿內,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見到了?!?/br> 若非陛下派人去催促,她恐怕還得被夜錦耽擱得更久。 沒想到如此重大的場面,她卻成了遲到的那人!雖說夜錦比她還遲,可人家有要務在身尚且說得過去,至于她…… 見她僵在原地犯了難,安海公公急忙寬慰道:“二姑娘莫怕,太后和公主去換衣裳了還沒過來,不過陛下已經在里頭等您了?!?/br> 太后沒到便好…… 安海走在前頭引著她:“姑娘,咱們快些進去吧?!?/br> 姚正顏稍稍松了一口氣,隨手整了整衣褶,才鼓足勇氣昂首挺胸踏進殿內,畢竟這么多人看著,她可不能先失了氣勢。 不出所料,余光瞥見殿內那幾百雙眼睛,在她出現的那一瞬,全部投射到了她身上,可謂是萬眾矚目般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全部。 到底還是沒經歷過這樣重大的場合,即便努力克制,她也難免一時之間臉上guntang不已。 是以當安海哈著身子,對著高堂上的帝王畢恭畢敬地稟告“陛下,二姑娘到了”時,姚正顏也不怎么敢抬頭亂瞟,故而沒看到帝王不善的臉色。 但其余人早在宴會最開始就已經察覺到了陛下心情不佳,因為自打他進殿坐下,既不喝悶酒也不說話,就那么定定地、眼神晦暗地打量著眾人,真真叫人心下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