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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您請便?!?/br> 琴師又不緊不慢地兀自轉頭望向窗外,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中,全然不顧自己正是砧板上的rou,即將要被人宰割。 仿佛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油膩男子氣不打一出來,滿腔怒火中燒無處宣泄,死死盯著從容淡定的琴師,怒發沖冠地沖著外頭狂吼:“來人!快給爺來人??!” 幾個高大威猛的家仆立馬應聲從外頭沖進來,隨時領命。 油膩男子惡狠狠命令道:“除了不要打臉,其他地方把他給爺往死里!打到他哭著喊著求饒為止!” 家仆們異口同聲道:“是!” 隨即一股腦蜂擁而上,將弱不禁風似的琴師團團包裹住。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清風明月,面對這幫強漢更是毫無半點懼色,平靜的不像話,像是特地坦然自若地等著被毒打一頓。 “真是找死的小子!” 幾個彪悍的家仆一人抓住琴師一塊瘦削的身板,緊接著一拳又一拳砸在他身上,力道之大讓他痛得悶哼不斷,一顆顆豆大的冷汗也直泠泠滾落在褐色閣板上。 奏樂閣內一時之間皆是rou拳相搏之聲,其兇殘程度僅是聽著聲音便令人不寒而戰了。 油膩男子一開始還能興致沖沖地在旁邊暗爽叫好,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琴師的悶哼聲越來越微弱,他這才陡然驚醒回過神智,急忙先開口叫停:“夠了夠了!” 要是真把人打死可還得了! “起開起開!”他三兩下扒拉開家仆,只見琴師已被打得奄奄一息,除了一張柔美得雌雄難辨的臉還保全之外,其他地方無一幸免被揍得紅腫淤青。 雖然還尚且有衣服遮擋,可偏偏他穿的又是一身素白的衣衫,況且已經沾染到了零零碎碎的血絲,再者稍稍舉動便可發現其傷勢慘重。 “快快快!快把他衣服扒了看看他傷得要不要緊,別讓這小賤人真死了,爺還沒玩夠呢!” 聞言,本是鼻息微弱的琴師驟然正眼,不復先前的冷清,十足森寒的目光直直投射到油膩男子身上。 “怎么?怕了?” 見他終于忍不住惱羞成怒了,油膩男子頓時得意洋洋地抹了一把嘴角的喇哈,故意賤兮兮地湊上去想扒開他的衣服,笑得一臉垂涎:“既然怕了,那今兒個爺就在這弄死你……” 可琴師卻是冷哼一聲,傷得如此重還能出其不意地陡然起身,從旁邊正好大敞的紙窗一躍而下,宛若一條無依無靠的白綾,輕飄飄地墜落在酒樓外的積雪上,融為潔白的一體。 可到底還是衣衫上狼藉的血跡有些格格不入,待周遭懵圈的路人看清楚這掉下來的是一個人后,著實嚇得驚慌失色,胡亂尖叫: “人!死人了!” 油膩男子被他這猝不及防的自盡給震住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就想立馬帶著家仆逃走,豈料掌柜的也迅速反應過來,及時派人封鎖住一切出口,靜待官府的人過來處置。 戈陽公主與屬下策馬揚鞭踏入京城后,便是頭一回看到這么熱鬧的場景。 酒樓外被人群里三層外三層圍堵住。 人們還扎堆著交頭接耳地唏噓感嘆著什么“可憐人”“何至于斯”一類的話,叫她好奇得生生勒住韁繩,身手敏捷地從寶馬上跳下來,好不颯爽。 隨行的侍女南衣也不得不停下行程,追上去好心勸道: “公…小姐!咱們還是莫要湊這些熱鬧罷,免得還未抵達便中途生了什么變故,惹夫人生氣可就不好了?!?/br> 可活潑耿直的戈陽早已被前邊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力,根本聽不進去告誡,無所謂地擺擺手,道:“無礙無礙,人已回到京城,怎的還怕這怕那的?” 少女的嗓音清亮悅耳,語氣滿是自信從容,轉身的動作利落干凈,然而南衣卻是擰巴地定在原地糾結,最后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跟過去。 戈陽今日著一身勁裝,雖披著大紅色斗篷,然身子還是單薄嬌小,很快便在人群涌動中擠入了最里邊,這才看清了雪地里躺著的男子。 長得有些柔美,卻又不失男子氣概。 似是受辱后墜樓而亡。 還真的確可憐。 不忍心看著他的尸體就這么被么多人直勾勾地打量,臉上慣來只有傲嬌明媚的戈陽,此時同情地微微蹙眉,徑自解下自己的斗篷,上前輕輕遮蓋住男子欣長的身軀。 她這番舉手之勞卻叫人群攢動了一陣,紛紛尷尬道:“死者為大,倒是我們拘泥了……” 個個嘴上喊著他可憐,卻沒一個愿意上去給人家保留一點尊嚴。 戈陽對這些無關緊要的虛言置若罔聞,她一邊仔仔細細將這樣柔弱的可憐男子包裹住,一邊正打算讓南衣幫忙處理這件事,地上的死人卻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即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這、這是白日見鬼了還是…… 不應該啊,這閣樓這么高,況且這人方才分明已經沒了呼吸和脈搏,地上又淌了這么多血,怎么可能起死回生? 南衣最先嚇了一驚,下意識沖上去護在戈陽面前,目光灼灼地盯著地上復而動彈的人。 “小姐退后?!?/br> 戈陽卻是壓下她擋在面前的手臂,一心擔憂他,道:“南衣,他沒死是好事,怎的一驚一乍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