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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枚麒麟玉佩乃陛下生母所贈于他的最后留念,前世他便是一直佩戴于身上,可見這玉佩于他意義重大,她又何德何能平白無故受下? “陛下,這玉佩委實太貴重,我怎可無功受祿……” 夜聽卻直直打斷了她,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道:“無妨,總歸這東西遲早是你的,早些拿也并無不妥?!?/br> “可是陛下,我……” “拿著罷,宮里腌臜事多,你想殺誰便殺誰,朕都替你兜著?!?/br> 姚正顏頓時眼眶泛紅,怔愣地微微張嘴,卻是愚鈍地不知所言,狹小的心臟也突然闖進一頭小鹿,直直將她搗得天翻地覆。 暗衛,玉佩,承諾。 陛下他…他是在跟她表明心意么? 知他對她有所縱容和袒護,可如今怎的簡直到了無下限的地步! 她突然欲言又止,“陛下你是不是……”喜歡我? 心里亂成一團,胸腔劇烈地起伏著,連呼吸都沉重了些許,可再看陛下依舊一臉平靜、毫無破綻,似乎只是隨口一提的恩賜…… 姚正顏吐出一口濁氣后,才猛地收斂住失態,生怕自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可夜聽只顧著將玉佩系到她腰間,自然忽略了小姑娘的這些糾結,噔時茫然抬眸,迷惑不解地發出一個魅惑的鼻音:“嗯?” 見她抿嘴不語,他又耐著性子問道:“喜歡么?” “嗯,很喜歡……”姚正顏乖巧地換上了軟糯撒嬌的語氣,又試探性地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角,再仰望著他,道:“那陛下今晚會回養心殿嗎?” “朕……”這下換了夜聽欲言又止:“朕還有些要務需處理,恐怕無還法回來陪你?!?/br> 小姑娘拽著他衣袖的玉指,頓時無力地滑落,已蛻變得光潔細膩的小臉,也rou眼可見地失望的耷拉起來。 她微微撅嘴,略有不滿:“哦,那陛下忙完也早些歇息,莫要太累著自己?!?/br> 男人失笑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寵溺不已:“好,都聽顏顏的?!?/br> 出了養心殿,夜聽才驟然斂去笑意,又恢復一臉的漠然。 安海公公抬眸偷看了一眼走在前頭的帝王,心道陛下方才還對小姑娘有說有笑的,怎的一出來又這般沒好臉色? 但總歸比來時雨霽不少。 本來正專心處理政務的陛下,突然聽聞二姑娘要出宮后,急得他立馬丟下一切,匆匆奪門而出,卻不是追過去將人帶回來,只敢陰沉著臉回到養心殿等她。 好在二姑娘還是回來了。 否則他還真是不曉得陛下這樣既舍不得責怪二姑娘,又沒勇氣跟她說出自己的不滿,最后該憋得多難受…… 雖然安海不大茍同陛下這般隱忍的做法,這也不像陛下一慣的作風。 他正想的失神,頭頂上霎時傳來帝王冷漠不悅的聲音:“派人仔細調查凌開院的那個太監,一旦發現與之有牽連之人,立即分尸處死?!?/br> 安海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忙哈著身子領命:“是、是!” 這才是陛下素來雷歷殺伐的風格。 夜聽腳步一頓,依舊負手板正身軀,瞳孔微縮望向宮門外的方向,諷刺又略帶得意地哂笑一聲:“朕倒要看看,你還能玩什么花樣?!?/br> 安海順勢望去,不用想都知道陛下口中所指的便是那正候在宮外,只待二姑娘出宮的尋王殿下了。 安海也暗暗嗤笑一聲。 尋王偽裝與世無爭多年,自以為自己掩飾得極好,殊不知陛下只是覺著無聊,故意放任他私下里搞搞小動作,偶爾鬧得狠了便打壓一波,叫他謀劃多年卻如何也不敢貿然謀反,憋屈不已。 包括他在養心殿安插了眼線,陛下也知道。 如今太后馬上回宮,樓爾想議和一事久久未下定論,尋王又正好抓住了陛下的軟肋,自是恨不得無孔不入制造契機見上二姑娘,慫恿她給陛下吹枕邊風…… 只可惜,他又要失算了。 —————— 這邊夜聽才走,冬晴姑姑便進來稟告:“姑娘您料想的沒錯,此番您突然折返后,果真有一小太監出去了,不過,他只是去西莞偏殿打了一桶水,并無不妥?!?/br> 姚正顏聽罷,擺擺手道:“好我知道了,姑姑先去忙吧?!?/br> 冬晴瞥了一眼旁邊已經換上大宮女裝束的月琴,才猶豫地退下了。 姚正顏卻是兀自低眉,靜靜地摩挲著腰間那塊還帶著絲絲縷縷烏木香的玉佩,對著空氣喚了一聲“項安”。 月琴茫然地瞪大眼睛,正在她摸不著頭腦之際,一道人影悄無聲息飄到了她旁邊,垂首恭敬地對二姑娘啞聲應了個“在”。 她用余光略略瞄了一眼,只見暗衛一襲黑衣,分明作臣服之態卻難掩周身殺氣凜然,聲音還嘶啞難聽,仿佛許久沒說過話的樣子。 姚正顏卻只是緩緩抬起眼簾看了一眼,當著月琴的面毫不避諱地吩咐道: “替我悄悄殺了那個小太監,不要留任何痕跡?!?/br> “是?!甭曇舨棚h落到地,人也緊著消失了。 殿內便只剩姚正顏與月琴。 姚正顏這才抽空打量了一直在底下低眉順眼的月琴。 月琴還是如此識趣,從不輕易多嘴,也不會不分場合仁慈,更不會自以為是地忤逆她。 “你也聽到了,我尚且沒有證據便要殺他,你可為他感到惋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