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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未置一言,周宴溫面前的那雙皂靴也未曾停頓,直奔躺著姚二姑娘的那邊。 安海公公緊隨其后,卻是先焦急地問他:“周太醫,那螃蟹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聽聞宮人來稟告說她們吃了大閘蟹中毒了,可把安海嚇得半死。 那批大閘蟹從檢疫到運送再到制作,皆是層層把關,最后又經他之手才呈上給陛下和二姑娘食用,若真是他監管不當,那他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周宴溫抓著重點答道:“方才下官檢查了那只大閘蟹,確實有是有毒,雖不致人命但服用過量也會容易損根本,好在二姑娘未服用過量,待下官開些清毒方子,兩位姑娘按時服用即可?!?/br> 安海仍懸著一顆心,追問道:“那此毒食下后至發作需多長時間?方才陛下也吃過大閘蟹,會不會……” 周宴溫飛快地掃了一眼站在床榻邊一臉陰沉慍怒、周身洶涌著寒氣的皇上,斟酌著說道:“這毒服下后片刻即發作,陛下如今無事,想來便是無礙?!?/br> 這話一出,誰都明白了。 只能是姚正顏帶回來的那只大閘蟹有問題。 夜聽死死盯著榻上氣若游絲的姚正顏,先前的那點氣早已煙消云散,只覺胸腔堵的慌,臉上慍怒的神情更是輕易將人拖入深淵。 他沉聲怒吼著質問了句:“誰給她吃的?” 冬晴巍巍顫顫地將腦袋往地上壓了壓,磕磕絆絆解釋道:“回陛下,二姑娘本是將螃蟹拿回來給大姑娘吃的,豈料拿去熱好了之后,大姑娘只吃了一口便腹痛難忍,二姑娘死活不信她帶回的螃蟹有毒,便也吃了兩口,奴婢們攔也攔不住……” 姚舒云不知何時也昏睡了過去,故而夜聽一時沒記起他身后還躺著一個人。 他極具洞察地睨了冬晴一眼,語氣又冷了幾分:“那宮女呢?” 冬晴更加艱難道:“那宮女抵死不認,投井自盡了?!?/br> 夜聽半晌才冷哼一聲,“倒是個聰明的?!?/br> 若非自己了斷,該落入他手讓他好生磋磨一頓,方能解一解心頭的怒氣才是。 安海公公默默安排了周太醫下去開方子,這才敢上前插一句話道:“陛下,不若讓奴才徹查此事?” “查?” 他的不屑反問,讓安海頭皮一陣發麻。 帝王輕蔑不已:“這點小把戲用得著查?那個姚……” “姚舒云,二姑娘的阿姐,正躺在旁邊呢?!卑埠WR趣地提醒他。畢竟陛下向來記性不大好,認臉也比較困難。 夜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把她弄醒?!?/br> 安海自是瞬間意會,立馬示意一旁的宮女過去將她晃醒。 冬晴姑姑卻是有些不明所以,她慌亂抬頭看著兩個宮女逼近姚舒云,詫異道:“可是陛下,大姑娘她也中毒了啊……” 周太醫開的藥方子還沒拿上來,這樣折騰一個病人實在不應該。 “冬晴,莫要多嘴?!卑埠>媪怂痪?。 陛下在場,宮女們不敢輕手,粗暴地三兩下就將昏迷了的姚舒云給弄醒了。 姚舒云渾身難受得要命,軟趴趴貼在床榻上,這會兒只得茫然又費勁地撐開眼皮子,便見殿內烏泱泱的一眾人,余光還瞥見了不遠處背對著她的陛下。 她動了動拔干的嗓子,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又待瞧清楚了殿內一眾人的眼神,心底更加隱隱不安起來。 她下意識想尋找自己剛挑選的大宮女春來,卻忽而聽到安海公公的聲音,他笑道:“大姑娘醒了,那便起來拜見陛下吧?!?/br> 她這才臉色蒼白地掙扎著起身,在兩個小宮女的攙扶下虛弱地跪在夜聽腳邊,搖搖欲墜般行了禮:“舒云見過陛下?!?/br> 夜聽頭煩躁地閉了閉眼,大手一伸撈過架子上擺飾的一只花瓶,砰然砸在她面前,把姚舒云嚇得心肝一顫,呼吸一滯。 其余眾人無不斂聲屏氣。麗嘉 夜聽這才悠悠轉身,俯視著她嚇得魂飛的慘白小臉,面無表情道:“跪上去?!?/br> 見她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他又戲謔地補充了句:“跪到她安然無恙醒來,朕就暫且放過你這一回?!?/br> 沒有人敢為她求情,連冬晴都裝死了。 姚舒云委屈得要命,語氣帶上了濃重的鼻音:“為、為什么啊陛下……” 一旁的安海公公解釋了句:“大姑娘,二姑娘無緣無故中毒,你那小宮女又畏罪自盡了,可總要有人承擔責任的,那只能委屈你了?!?/br> 她看著夜聽一臉擔憂地只望向姚正顏,頓時怨恨不已,有些聲嘶力竭道:“可明明是顏兒拿給我吃的,我也中毒了!有什么證據是我害她?憑什么只罰我一人?” 她算是看明白了,陛下只會偏袒姚正顏! 上次那件琉璃屏風也是只罰她跪,可當初明明救他的人是她,憑什么他只對姚正顏好?那她算什么! 這么大一堆碎瓷渣子,即便再厚的膝蓋也得扎住一灘血來,他心疼姚正顏,又怎么能這樣狠心對待她…… 姚舒云從來沒覺得這么委屈,可偏偏不敢掉淚,只能拼死憋著。 安海又道:“陛下不高興就是最大的證據?!?/br> “大姑娘莫要鬧,你再怎么鬧騰陛下也不會在意的,除了惹他煩心、苦了你自己,沒一點好處?!?/br> 姚舒云望著那堆尖銳的碎片,驚懼又彷徨地撲過去抓著冬晴:“我不要跪在上面,我害怕…冬晴姑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