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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里亂了一整夜,第二日無人入眠。 紫宸殿,昌隆帝寢殿外廳里,朝中重臣皆在此,神情凝重。 今日議事不曾停歇, “諸位愛卿,朕禪位之心已定,爾等不必再議?!?/br> “讓欽天監擇吉日行新帝登基之禮?!?/br> 他擺了擺手,讓朝臣們退下。 “陛下,您可要先休息片刻?!背5撋锨耙徊絾柕?。 “不必?!辈〉燮>氲幕亟^,現在他哪有心思休息。 “都安排妥當了?” 常祿端了晾涼的湯藥來,一邊回道:“安排妥當了,明日便出去?!?/br> “只是賢妃娘娘哭鬧著一定還要再見您一面……” “說的還是安陽公主昨夜里要燒死她一事……” 誰能想到,昨夜里那樣亂,安陽公主還會對親母起了殺心呢?不過這一應事,皆是當年賢妃作惡而留下的孽,一切的源頭不就是賢妃? 昌隆帝神色哀傷,夫妻離心,兒女離散,倒是應了孤家寡人的命數。 * 青磚綠瓦,毫不起眼的三進小院里,小小的庭院中,沒有栽種花草,只一塊向陽的地方,搭建了一架秋千,還有一匹打磨的十分精致的小木馬,鋪了地毯的地面上,還散放著許多小巧的玩具。 玩具的主人,卻沒有心情玩樂,小小一個人兒就蹲在院門口。 方才柳娘說了,阿娘今日就要來接她了,她在這里住了好久了,每天都只能同紅兒一處玩,她想阿娘是不是不要她了。 晌午的太陽,有些晃人眼睛,柳娘拿著蒲扇走過來,一邊給她遮太陽,一邊勸她回房,她倔著不答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就伸出了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小聲的哭了起來。 她抽噎的小聲說著,“阿娘她不要我了?!?/br> 阿娘不在,她都一直在忍耐不能哭,可是今天她只覺得委屈極了,再也忍不住。 小小一個人,捂著臉哭,只是不想讓旁人瞧見,模樣可憐極了。 柳娘將她抱起來,小聲哄著,“蠻兒別哭,公主就快來接咱們回家了?!?/br> “公主怎會不要蠻兒呢,公主最疼的便是蠻兒?!?/br> 柳娘也在思考。 宮里的事,已經傳遍了京城,她們這處藏身小院也沒少聽聞,當初公主將她們悄摸的送到這里,必是早就知曉有這樣一場禍事,讓她們能避過。 幸好,亂臣賊子未能得逞,公主肯定平安無事,只過了快五日,她們這小院子里還沒有收到公主的消息。 柳娘心中擔憂的不行,又只能溫柔的哄著蠻兒,一邊又背著蠻兒找人趕緊去探聽消息。 這一來二去,小院子終于等來了人。 來的是玉禾。 蠻兒纏著她,“姑姑,姑姑,阿娘呢?” “阿娘為什么不來看我?!?/br> “待會兒就能見著公主了,蠻兒別著急?!?/br> 玉禾輕撫過蠻兒的臉,見她這些日子還算健康,松了口氣,她吩咐柳娘,“讓人收拾行李,咱們今日回玉王府?!?/br> 柳娘只以為聽岔了,“怎得會是回玉王府?” 玉禾沒解釋,只將蠻兒抱起,略略答道:“回去再說?!?/br> 行李原就帶來的不多,收拾起來也極快,沒多時,便已經收拾清楚。 柳娘牽著紅兒登上馬車,一眼瞧見連趕車的侍衛都并非從前公主府上人,心下忽而明白,公主如今單身一人,玉王也未娶妻,公主住進玉王府,那自然是…… 蠻兒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是趴在窗邊,不停的問,“姑姑,為什么阿娘不來接我呢?” “阿娘是不是生病了?” “阿娘肯定是生病了,才沒有來接我?!?/br> 玉禾只得一路哄著她。 京中連日來,都沉浸在中秋宮變留下的陰影里,路上皆是靜悄悄。 不多時,到了玉王府。 玉禾抱著蠻兒下了馬車,讓柳娘等人去安置行李,而她則帶著蠻兒去往趙容蓉的住處。 那是玉王府南向的一處院落,光照極好,花草繁盛,一應物件具是精心布置。 慶秋打開院門,蠻兒便迫不及待的從玉禾懷中掙脫,自個兒站穩了腳步后就跑起來,朝著趙容蓉跑去,一邊大喊,“阿娘!” 趙容蓉坐在樹下,中秋那夜,她崴了腳,起先還不覺得有什么,她甚至還拖著賢妃走了很遠的路,也絲毫沒覺得疼,只是不曾想,第二日腳就腫的完全不能走路了。 太醫令診斷過,起碼要等上月余才能動,不然她這腳便會留下殘疾。 她笑著彎下腰,將奔向她的小小人兒一把抱進了懷中,緊緊抱著不放手。 蠻兒趴在她的肩上,又哭了起來,“阿娘,我好想你!” 她哭的趙容蓉心都碎了,哄了她許久,“乖,阿娘也想你,別哭了快讓阿娘好好看看?!?/br> 大半月沒見,孩子是見風就長,她看著蠻兒又掉了一顆門牙的小模樣,竟生出了隔世之感。 她親吻著小丫頭的額頭,舍不得放手了。 小丫頭哭夠了,緊緊地貼著趙容蓉,好奇將陌生的院落看了一回,問道:“阿娘,為什么我們要住在玉王的家呢?” 為什么不住在自己家呢? 小丫頭不理解。 太陽快要落山了,院子里已經起了涼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