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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娘娘便讓人將那里好一通收拾布置,以便四哥能休息的好?!?/br> “我在想,若是德妃娘娘能提前知曉,她的此番舉動,會為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不過世上哪里來的后悔藥呢?” 她講述故事時的聲音太過平靜,卻又清楚無比的將那一日發生的所有事,細微的枝節也都講述的一清二白。 那并不是個好故事。 那座宮殿,自打出事后,就再無人會去。 沒有人去的地方,便日漸凋零,瓦片磚墻日益斑駁腐蝕,坍塌。 無人在意此地是何處。 玉綏抬眼看向掉落在一旁,脫了漆的牌匾,“春去冬來”四個字尚且還有個輪廓。 “德妃娘娘若真想謀害皇嗣,怎會不保住自己的親兒子,再下手呢?” “大家都好像成了傻子,信德妃是瘋了,瘋到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要殺?!?/br> “我那親哥哥命里許是有那一劫,原是被我母妃喚回去,卻因著貪玩不聽話,偷跑回了寒春殿?!?/br> “你見過瘋馬嗎?” “眼睛都是紅色的,一口獠牙,渾身到處都冒著血水,連飼養它們的宮人都不認識了,見人就踹?!?/br> “一腳便能踹死一個人?!?/br> “大哥哥原是能逃掉的?!?/br> “如果我不在那里,他一定能逃掉的?!?/br> “我偶爾會想,我那天為什么要去?” 常祿總算是你冷靜了下來,這里隱約還能聽見外頭交戰的聲響,可此處還算是安全,尚有一股親兵護衛,還能再抵抗些時辰。 “陛下,奴才以為星羅人肯定早有預謀,今日要謀害陛下,奴才以為得趕緊去宮外搬救兵?!?/br> 昌隆帝咳嗽不得不行,賢妃娘娘緊緊握著他的手,“陛下……” 昌隆帝輕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撫她。 何世安走來,他只站著回話,“陛下,娘娘,不必擔心,這里很安全,外頭那些個星羅人,咱們的禁軍定能戰勝他們?!?/br> “已經有人前去搬救兵?!?/br> 沉默了許久的玉綏,上前朝昌隆帝行禮,“何大人說的不錯,此地是暫且安全的,這里的侍衛各個身手矯捷,定能護您周全?!?/br> 昌隆帝點點頭,又問,“太子呢?太子在何處?” 何世安回答:“太子受了驚嚇暈過去了,正在一旁休息?!?/br> 這話說的沒什么問題,只是賢妃抬眼時,看到了他嘴角的一抹笑,笑容詭譎,帶著強烈的恨意,讓她忍不住往后躲。 她問了出來,“何大人,你為何要笑?”現在是能笑出來的時候嗎? 何世安摸了摸自己的臉,“娘娘許是看錯了,臣怎么可能笑的出來?!?/br> 賢妃一愣,覺得有道理,她稍稍安心,想起了她的兒子,“瑛兒,你在哪兒?” 趙容瑛跌跌撞撞,從人群中躥了出來,撲在賢妃跟前,哭的不能自己,“母妃,父皇?!辟t妃摟住他,捧著他的臉關切他有沒有受傷。 何世安退到了一旁,昌隆帝招了招手,常祿忙道:“陛下?!?/br> “皇后在何處,讓人去尋?!?/br> 常祿點了頭,“是,奴才這就讓人去?!?/br> 宴上,他同皇后坐在一起,被侍衛護著離去的時候,也是一同離開的,可是為何此刻不見皇后人影。 他看了一眼四周,有他的大臣,他的后妃,還有他的子女,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心知肚明一些事,可寧愿裝糊涂也好過到頭來才明白自己做錯了。 他沒找到自己的皇后,看見了靠在墻邊的女兒,他喚道:“蓉兒?!?/br> 趙容蓉迷茫的睜開了眼睛,她想要站起來,腳踝的疼意襲來,“父皇,兒臣沒事,只是崴了腳,走不得路?!?/br> 昌隆帝又一一問過趙容潯等,只讓常祿去尋人。 此處宮殿其實不算大,但人就像是有了指引般,陸續往此來,趙容潯狼狽不堪,卻又瀟灑的不行,他順著墻坐下,將自個兒受傷的手遞給趙容蓉看,“疼死我了,我這文弱書生的體格,方才還殺了一個星羅人?!彼€護著左相幾個老人家,一路朝此來。 倒也不是他非要護著,是一路上都有侍衛故意引著他們朝此來。 趙容蓉嘆氣,摸索了一回,找到了自己的繡帕,仔細的替他包扎,這種時候,沒人在意他們二人,就像小時候,他們兄妹二人躲在墻邊,手牽著手。 趙容蓉無奈,數落他,“你朝這里來做什么,你出宮去,又有誰能攔著你?!?/br> 她手一使勁兒,趙容潯便疼的齜牙咧嘴,也沒怪她,他朝著某個地方努了努嘴,“我不來,怎么瞧熱鬧?!?/br> “今個兒不瞧,我這輩子怕是死也不能瞑目了?!?/br> 不知過了多久,漆黑的夜里多出了星子般的亮光,那是劉皇后手中舉著的一盞宮燈。 侍衛們給她讓了一條路,她緩緩而來,從容不迫。 奇怪的是,她周身沒有半點歷經磨難的狼狽,她穿著一身與先前宴席上不相同的宮裝,連發髻都換了一回,看上去年輕了許多。 趙容潯還有心情點評,“皇后娘娘這衣裳瞧著很眼熟,只是不適合她這把年紀?!?/br> 趙容蓉頭抵著冰涼的墻面,眼皮微抬,看著劉皇后走向昌隆帝,隔著夜色,她也能看清楚,“當年,她就穿著這件衣裳,抱著大哥哥不肯放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