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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書南先開口:“你……沒去喝酒嗎?” “門派大比期間禁酒?!痹秸迅砂桶偷卣f了一句。 兩人陷入了沉默, 越昭的視線落在身邊攤位上的小玩意兒, 禮貌地說:“剛才……謝謝你?!?/br> 多么疏離的語句, 懷書南的心仿佛被野獸撕破了一樣,不停地往外滲血,他張著嘴, 很久才找回自己聲音:“不用謝?!?/br> 從來沒有過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流淌著,懷書南焦灼地想說著什么,但是又一一否定了。憋了半天才說到:“不早了,我回去了?!?/br> 越昭不說話, 她不看懷書南,不知道在想著什么。她忽然扭過頭,盯著懷書南的臉:“懷書南你真是個聰明人, 所以你總是在騙自己嗎?”祝莫天說的沒錯,有些人就是在騙自己,想把自己騙過去。 越昭抓住他的胳膊, 對上他的眼睛:“我記得你說,你不能喜歡我。那是不是就說,你是喜歡我的?” 懷書南的腦子亂成一團,不知道如何反駁。 “你總說你會死,可是每個人都可能會死。重點不是你會死, 而是你現在是活著的。沒有完美的結果, 所以連過程都不需要了嗎?”越昭眼中滿是不解。 “情愛是很容易產生和消逝的, 最難的是隱藏在里面的責任。我不能做不負責任的事?!睉褧祥]上眼睛,近乎痛苦地說。 “你覺得你單方面推開我,就是一個很負責的行為嗎?”越昭松開他的手臂,看著他那雙溫柔而哀傷的眼睛。 懷書南是與眾不同的,他是孤寒的雪,是讓人微醺的清酒,是醇香的茶,每一個都讓人沉醉。他不是個多情的人,少的可憐情緒波動皆因為越昭。他是個長情的人,連一個木頭簪子能用這么多年。 他的感情永遠是清醒而克制的,他的愛不是轉瞬即逝的流星,而是不會輕易轉移的磐石。 越昭忽然笑了,向前幾步抱住了懷書南。 懷書南的心似乎被什么毛絨絨的動物蹭過,那種歡喜和憐愛的感覺躥到全身。越昭的聲音就在他耳邊:“懷書南,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懷書南睜大眼睛,似乎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耳邊縈繞著越昭的呼吸聲。你要好好活下去,腦中忽然閃過這句話,懷書南似乎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上抓到一縷風,轉眼間就消逝了。 “下雪了!”不知道是哪個路人喊了一聲。 雪花慢悠悠地落下來,落在行人的頭發上。風花雪月本就是普通的東西,可是就是讓人見之歡喜。越昭放開懷書南,拉著他的手晃了晃:“下雪了,我們回去吧?!?/br> 懷書南腦袋暈乎乎地點頭,反握住了她的手。越昭臉上的笑容更甚了,話也多了起來,說起了剛才巫半星的小動作,又問懷書南那是什么東西。懷書南一一給她解答了。 等回到太極樓,越昭一眼就看見在房門口來回踱步的小少年,立馬放開了懷書南,溜回了自己的住處,只留下懷書南去應付黎遠。 黎遠見到懷書南,立馬迎過來:“師兄,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咳,和宋樓主談的久了一點?!睉褧献哌M無屋里,把宋興元拉出來背鍋。 黎遠抱怨了一句:“宋樓主也真是的,說這么久。師兄你嗓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喝點水?” 懷書南擺擺手:“黎遠,你回去休息吧,你是我的師弟又不是我的侍從,這些事情你不用做?!?/br> 黎遠倒水的動作一頓,心里苦笑一聲,在師父眼里,只有師兄一個徒弟,從來沒有關心過他人。自己說這些干什么呢?也不是師兄的錯,黎遠放下茶壺:“那師兄,我回去了?!?/br> “嗯,今日落雪了,回去后記得關好門窗?!睉褧隙诹艘痪?。 黎遠點了點頭,跑回了自己房間,感覺師兄好像很開心,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房間中只剩下懷書南一人,他望著深藍色的天空,遠處的落雪看起來倒像一片繁星,他呼出的白氣消失在冷風。平生第一次,他有著如此強烈的、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意愿。 …… 門派大比中,每個參賽的都代表著自己的宗門,也是宗門中千挑萬選出來的。贏的人將為自己宗門記上一分,規定每個宗門參賽的弟子不得多于十人。否則像天劍宗這樣的宗門,不知道要派出多少優秀的弟子。 上次越昭是下場比賽的,這次她已經坐上了觀賽臺上,眾多門派掌門都坐在一起,面前放著一面鏡子。每個比武臺都放了留影珠,這鏡子會把現場的情況實時轉播。 越昭坐的是個好位置,每個比武臺的情況她都盡收眼中。她身側坐著云黎和云霄這父子倆似乎吵架了,兩個人的臉都僵著。懷書南來的比較遲,大氅上落了不少雪。他的座位和云黎相鄰,落座后向云黎微微頷首。 他進屋之后就脫下了大氅,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少年好奇地看著屋子中央的鏡子。懷書南指了指一個小椅子,示意黎遠坐上去。這是黎遠第一次參加門派大比,覺得無比新奇,想問些什么,又怕自己的無知丟了師兄的臉,還是選擇緊緊閉著嘴巴。 黎遠只敢轉動著眼睛,在屋子里小心地看了幾眼。忽然,他注意到不遠處的越昭。今日越昭并未穿紅衣,她想著黑色的衣服或許會顯得自己老成一些。 但是,黎遠一下子認出了,她就是師兄畫中的女人,真人遠比畫中美麗。害怕越昭看見他,他立馬低下頭,心中思緒萬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