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蘇昭昭想了想:“還好,因為我和別人不一樣嘛,從來也沒往心里去?!?/br> 其實,生而知之的蘇昭昭在很久之前,就能冷靜的跳出來這份感情,在心內清楚的告訴自個“我沒有任何錯,”“娘親這無理由的遷怒是不對的?!?/br> 當時都是如此了,更別提,娘親如今都已經不在。 在這個地方,哪怕是不甚合格的父母,也是她唯一的倚靠,沒有了,便也代表著無人遮蔽,任人欺凌。 也正是因為這生而知之,直到如今,蘇昭昭對娘親的同情體諒,也遠遠多過埋怨。 “娘不能怪命,不敢怪爹,沒法子,只能怪到我頭上?!?/br> “她其實也不想這樣啦,只是沒辦法解決這個困境?!?/br> “我也沒辦法……” “她只是一個不夠堅強的普通人,而已?!?/br> 周沛天突然問:【你娘是什么病癥?】 “嗯?”蘇昭昭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太醫署還有幾個有些本事的,或許有醫治的法子?!?/br> 這話應該是關心她,蘇昭昭正要道謝,就聽見段段又補充了一句: 【自然,知道了也沒用,藥醫不死人,你娘已經死了?!?/br> 這一句就不像關心了,反而像是拿旁人亡母來開玩笑的無趣小人。 不過蘇昭昭沒有誤會,她也算習慣段段的傲嬌別扭了。 “是婦人病,不要命,但是很折騰人的那種?!?/br> 蘇昭昭說著低了頭:“就是因為太磨人了,娘一直想治好,后聽說外地來了一位良醫,央我爹帶她出城去看病,才在路上遇到戎人,雙雙喪命?!?/br> 蘇昭昭瘟神的說法就是從這兒而來。 出生時只是私下生氣才埋怨一句,等到前年她父母因為看病途中遇難,這克父克母的煞星名頭更是坐定了。 聽了蘇昭昭這一番解釋,周沛天沉默一陣,也開了口道:【那你倒是與我有些像,我生而不祥,被稱作災星?!?/br> 若是在大黎宮中,遇見周沛天說自個是災星,哪一個敢當真?估計非但不敢答應,還恨不得爹娘沒生耳朵,壓根沒聽著這要命的話。 也只有蘇昭昭這個不知道自個這“人格”的來歷,不但不怕,還理所當然的點頭:“你是我的人格嘛,設定有點像,很正常的?!?/br> “哈哈,我是瘟神,你是災星,聽起來還挺配的?!?/br> 這樣的不敬之言,按理說周沛天是該動怒的,但許是一回生二回熟,如今第四回 附身,周沛天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一般,居然心情頗為平靜。 他甚至只是不滿似的冷笑:“我出生當日,城中血流成河,天地變,山陵崩,天有災星降地,火燒皇宮?!?/br> 言下之意,是你這個“瘟神”算什么? 蘇昭昭果然一愣,被嚇住了似的瞪大了眼睛:“災星降地,火燒皇宮……” 這模樣乍一瞧來,與靜平宮中那些畏懼災星之名,強忍驚慌的宮人也無什么不同。 周沛天聲音透出陰郁:“你……” “是真的有彗星一起降生?” 蘇昭昭打斷他,瞪大眼睛給出了自己的感想: “哇,好酷!” 周沛天:【……】 ———————— 說了這么半天,蘇昭昭自覺他們兩個人格之間的了解越發深入了,關系也又親近不少。 明證之一,就是段段最終也跟著她一道兒嘗了桌上的脆腌瓜條。 蘇昭昭的猜測沒有錯,第二人格真的可以和她一起感受到味覺。 果然還是李婆婆的手藝,清脆爽口,口余咸香,不必就粥也能吃下半碗! 用段段那個傲嬌的話來說,是:【也有些野趣?!?/br> 蘇昭昭得到鼓勵似的,又把李婆婆一道送來的小糟魚也端到面前:“再嘗嘗這個吧?這個只是聞起來有些怪,其實吃起來很香的!” 【拿開,不許吃?!?/br> 第二人格的拒絕都是這么隨意又淡然,真的像是一個皇子,頤指氣使,高高在上。 蘇昭昭眨眨眼睛,在心里預想了一下,如果自己不顧對方的拒絕,飛快的咬一口—— 段段肯定會特別生氣吧? 【你在想什么?】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段段突然質問起來。 “咳咳,沒想什么呀!” 想到對方的壞脾氣,蘇昭昭咳嗽一聲,到底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聽話的把碟子挪遠了些,可惜的放下筷子:“那我烤的鴿子你肯定也不讓我吃了?” 這簡直都不用說,在段段眼里,她的烤鴿子好像都不配叫做食物。 蘇昭昭嘆了一口氣:“那你什么時候走啊,我還什么都沒吃呢!” 提起這個,即便已經隔了多半月的功夫,但想到上一次被蘇昭昭趕走的情景,他的心下也立時滿是陰郁。 但偏偏眼下的情形,他又不得不盡力壓下話中的不滿:【蘇昭昭,你好好聽著,我大黎皇子的身份并非玩笑,你若不信,換我來現身,只需半日,你自然就明白?!?/br> 他的聲音冷峻肅然,又帶著上位者的威勢,令人忍不住敬服。 “哦……” 但蘇昭昭的眼里,卻總忍不住看向一旁黑乎乎的糟魚烤rou。 吃了開胃的腌瓜條,感覺更餓了。 甚至于,周沛天還未說完,便再一次感受到了屬于離開前的熟悉暈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