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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內黑色的GMC SAVANA等候多時,七座商務車,典型美式風格,外型高大狂野,內飾奢華考究。車里只有四個人,蕭逸坐我旁邊,司機在前面,還有個經紀助理在第二排,就是小安。 這是蕭逸工作的保姆車,其實他還有輛商務款黑色奔馳,專門的炮車,接各種小女星去麗思。那輛車登記在我的名下,所以才幸免被狗仔發現。 忘了說,蕭逸本人是麗思卡爾頓的終身白金卡會員,他打炮首選在那里。業內有點路子的狗仔都知道蕭逸是個什么秉性,但沒辦法就是死活拍不到一張照片,別說實錘,捕風捉影的都沒拍到過。蕭逸和我在這件事上,很謹慎。 自車發動開始我的手機就沒停過,目前還留著的那個商務腦子不太好使,如果不是他的履歷豐富,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對家安插進來的菜鳥臥底。 說對家不太貼切,因為娛樂圈這個年齡段還沒人能和蕭逸相提并論。不管是流量人氣,還是作品實績。蕭逸今年29歲,蟬聯叁屆影帝,再過幾個月就算叁十而立,我希望他年長一歲心智也能長一歲。 “再說一遍是哪個平臺的活動?給資源和開屏,單開吧。cpm問了給多少嗎?2萬?一般般,那就發個15秒視頻吧,其余不參加?!?/br> “稅后200萬微代言,保留一個月商業權益,什么牌子?奶粉?!另一面奶爸?誰想的slogan啊,蕭逸哪兒來的孩子?還奶粉,不接?!?/br> “什么哥哥邀約?絕對不行,他受過傷,不能參加太激烈的綜藝節目。我希望團隊每個人都能牢記這一點?!?/br> “小安吶,新商務他們招的怎么樣了?”我掛電話,宛如剛訓完實習生,這是令我蒼老的五分鐘,“這回終面得喊我。你聽聽我剛回答的都是什么問題,這么離譜的事能不能別往我這兒遞了,嗯?” “姐……”這個小男生在后排可憐巴巴地喊我,不用回頭都知道他臉上一副有苦難言的表情,所以我決定向蕭逸興師問罪。 “蕭逸——”我拖著聲音喊他。 “怎么啦,小助理?”興許是吃飽了,他湊過來對我笑得燦爛,連眼角小褶子都笑出來。 “兩個商務,你氣走了一個,現在另一個像二傻子,什么事都要來問我,我很有空?” “魯迅先生說了,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只要愿意擠,總還是有的?!彼麄冗^臉看我,毫無愧疚之意,“再說你不把心思花我身上,你想花誰身上?那個剛帶火的小鮮rou?” 真是變本加厲,還妄圖拉別人下水。不過我最近確實分了點心思在那個小男生身上,公司想試水流量路線。 “人家是你同公司師弟,有名有姓,叫——” “比我有名?比我有姓?” 我算是看出來了,蕭逸這又是在吃味。別人不清楚,但在我這里,蕭逸真有點小心眼兒。不知道有什么好計較,都是工作我一視同仁,也沒因為新人虧待他。 “行了,你嘴巴給我注意點,這種話自家說說,傳出去營銷號黑死你?!?/br> 他自然是清楚的,在外面嘴鎖的比誰都嚴。蕭逸這個人吧,小事胡來,大事清醒。有時候我半夜失眠,想想自己在他心里也就只值那丁點兒小事,否則他怎么老是件件對我胡來呢。 也因為蕭逸這個嘴嚴的性格,擅長打太極,記者采訪他的提綱每次都準備得煞費苦心,但就是沒辦法從他嘴里逼出點兒勁爆的料。 “遵命,小助理殿下?!?/br> 你看,他這就是在和我打太極。 蕭逸還是叫我小助理,快七年了,他一直叫我小助理,因為習慣了。哪怕我現在已經是他的大經紀,在公司也算是一句話翻云覆雨,決定某些小明星前路明暗的人物。 之前說過,我手下現在有幾十個藝人掛名,除了他這樣的頂梁柱,還有幾個當紅,剩下的都是些年輕流量。我把這些藝人根據咖位,分別交給手下的小經紀人帶,每天翻翻日程規劃,沒問題就行。有的太糊只安排經紀助理,說是助理,其實就是保姆打雜的,工作生活一手包。就像當年我剛到蕭逸身邊那樣。 時至如今,蕭逸在我這里的優先級,依舊獨一無二。甚至我在他身上花的心思,比花在那群小明星身上的加起來都多得多。蕭逸有專門的團隊,包括執行經紀、商務、宣傳、公關,但所有演藝活動、商務往來以及日程表,我會額外親自確認。他最終也只肯聽我安排。 沒有人會說什么,因為圈內人都明白我們從一開始就在一起。哦,當然不是男女之間的在一起。我的意思是,蕭逸出道那年,他身邊就只有我一個助理。那時候他還沒有出名,也沒有摘下影帝桂冠,只是一個在綜藝節目里串場跑通告的十八線小糊咖。 這幾年很多人都想把我從蕭逸身邊挖走,開出的價足夠令人心動。但我不傻,現在正是他根基最穩固最賺錢的時候,這個狀態不出意外還會持續很長時間。 我為什么要放著這棵搖錢樹去幫別人?而且我和他,真的無法復刻。這世上再也沒有另一對我們這樣的成功案例。這些年怎么熬的,只有彼此心里清楚。 蕭逸喊我小助理從未改口,我曾經不讓他喊,但是沒用。 “別叫小助理了。我手下這么多人,人家聽到都學你的話,我還有什么威信?而且被記者亂寫我們有曖昧關系怎么辦?” “他們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蕭逸只是笑著反問,眼里都是驕傲,“我的專屬稱呼他們還不配。而且和我搞曖昧不好嗎?” “那么多人想和我搞曖昧,唯獨對你青睞有加,不心動?” 他比恒星璀璨,比鉆石耀眼。他根本不屑臣服于娛樂圈這塊污糟之地。 最開始他身邊是萬人嫌的位置。根本沒人愿意當他的助理,脾氣不好屁事兒多,桀驁不馴,經常溜出去飆一個下午的機車,電話打過去就是關機,根本勸不服管不住。 除了帥,一無是處?;蛟S還有活兒好,但我無從得知。 我的導師對于我去做助理很不滿意。其實也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導師,是我的本科畢業論文導師。如果當年沒有看到蕭逸經紀公司的招聘宣傳,我應該會繼續讀研,潛心學術。 在本科畢業之前我就已經保研本校了,導師定的就是上文提的那位。她很喜歡我,曾經在自己所有學生面前,包括帶的那批研究生,夸我是她從教這么多年,唯一一個能夠真正靜下心來做研究的學生。 當我放棄保研,去做助理時,她眼里流露的失望,我真的能夠理解。她說我身上這股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勁兒,她很佩服。但她不想再看見我。 她說,你知不知道自己選的這條道兒,走下去是一路黑,哪怕撞到了南墻跟前兒都摸不到的黑。 父母對我的選擇當面沒說什么,我的家庭教育一向是自由放養,但我知道他們心里也是想不通不甘心的。那么驕傲的掌上明珠,成長在夸贊與鮮花中的小公主,怎么就甘心去娛樂圈當個小小助理呢。 是的,我并不甘心。但不得不去。 我這一生都愧對我導的謬贊。因為我的心早就不能靜了,在遙遠的十七歲那年。 我不是為了追星而進娛樂圈。我是為了蕭逸,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我和蕭逸其實高中是同校,只差一屆而已。 那時的蕭逸已經是校園里的風云人物,這一點也不奇怪,他生來就引人矚目。 他的家境很好,還沒上高中的時候家里就著手培養他走上職業賽車手道路。F1賽車訓練,很燒錢,比擊劍等任何一種競技項目都要燒錢,并且很考驗天賦體能。 這些都是我小道消息聽來的,他這樣的學長,是全校所有女生在午間休息時都會關心的談資。我埋著頭一邊在稿紙上驗算等差數列,一邊聽著她們清脆的笑聲,紅著臉不斷吐出蕭逸的名字—— 蕭逸今天的校服襯衫扣子開了兩顆,仰頭喝水能看見筆直的鎖骨;蕭逸又騎他那輛紅色的山地自行車來了,聽說他在家還會開機車;蕭逸下午要和二班打籃球,要不要逃課去看他…… 蕭逸,蕭逸,蕭逸。 咔擦,自動筆芯斷掉的聲音。 我不參與這種討論,因為對蕭逸的過去現在都無話可說。但我知道蕭逸的一個秘密,他每天早上會提前半個小時來學校,在籃球場上一個人打籃球。 蕭逸是要走F1職業賽車手道路的,所以手指極為矜貴,斷不能損傷分毫。家里人怕他受傷,便禁止他打籃球,于是出此下策,謊稱早自習偷偷來打。 他笑著說這些話的時候,正好是午休時間,我在小賣部買水。身后傳來他和哥們兒嬉笑打鬧的聲音,一回頭差點撞到他身上。 抬眼首先撞進來的,是他眼角小小的淚痣。 蕭逸微微欠身看我,額頭沁著汗珠,眼里是張揚恣意的笑。身上白襯衫有著好聞的,清新的檸檬味兒。 “小學妹,能幫忙遞瓶水嗎?” “謝謝?!?/br> 他從襯衫前兜里遞給我一顆糖,是檸檬糖。我默默收了,回班后藏在筆袋里。 我和蕭逸的初遇,平淡沉悶到了極點。但就這一句話,一個笑,一顆糖,在心里悄悄種了蠱。 好多好多年。 我高叁那一年很苦,沒有他在的學校,枯燥到令人窒息。我買了一大袋檸檬糖,刷題刷不下去的時候,就剝一顆含進嘴里,酸酸甜甜,解苦也解相思。 而唯獨他親手給的那顆,直到畢業都沒舍得吃。 每天檸檬糖的玻璃紙我不舍得丟,帶回家偷偷迭了星星或紙鶴,收藏進書桌上的玻璃罐里,和我的照片、獎狀一起。晚上睡不著,心里反復背誦辛亥革命的歷史意義又或者市場經濟基本原理、稅收基本特性,一邊伴著床頭的小夜燈看它們。 我的手不巧,迭出來不算好看,但這些小星星小紙鶴總是折射出溫和的琥珀色的光澤,半醒半睡間,就潛進了我夢里。 很多年后,我終于狠下心,一把火全燒了。 自從我知道他的早到習慣,我也主動提前了半個小時。在學校的林蔭道里背單詞,正好能隔著層層迭迭的樹葉看他,而他看不到我。 那時的蕭逸還沒有如今這樣完美的身材,但是在同齡男生中已經很高了,將近1米85,高瘦挺拔。他打籃球從不穿球衣,只穿大一號的白襯衫,下擺從褲腰里扯出來,整件衣服微微松垮地掛在身上。晨光熹微中,他膚色冷白,熟練運球,青春又帥氣。 袖口挽起至手肘,露出一截肌rou線條優美的小臂,用力時還會暴起青筋,和他額角搖搖欲墜的汗水一樣迷人。遠處太陽漸漸升高,他最后的收尾總是一個完美的叁分定投。 留下籃球在地面上彈跳,高高低低,如我起起落落的心。 一開始我對蕭逸是百依百順,后來才漸漸硬氣??赡芫褪沁@百依百順給了他可以糟踐我的錯覺。這些年很多人都在等我和蕭逸撕破臉皮,等著看我甩袖子走人的好戲,一直沒有等到。 蕭逸也好奇我這樣好脾氣的人什么時候才會爆發,才會扯掉假笑的面具。他有意無意地作,有意無意地刁難,再有意無意地招惹。 比如剛到蕭逸身邊那年,有次他飆車回來心情不好,我沒敢問他。那時我剛出校園,身上還帶著很濃的獨屬學生的羞澀。 他讓我給他捏肩,你看他就是大少爺脾氣,從家里帶過來的。 “公司不給你錢吃飯嗎?能不能用點力氣?!?/br> 我加大力度,還不滿意,直接反手扣過來,捏住我一只手使勁。他力氣好大,我吃痛抽出去。 “怎么?疼了?受不了?受不了你可以走?!?/br> 他轉頭看我。 我捧著手,淚珠子壓在眼眶里打轉兒,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墜下來,我吸吸鼻子,還是憋住了。 “在我身邊,有你疼的份兒?!?/br> 萬萬想不到,這是一語成讖。 蕭逸把我欺負久了,他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他才知道原來我對他是沒脾氣的,這么一想便覺得索然無味。 后來有一次他輕輕嗤笑一聲,對我道:“你果然天生就是當助理的料?!?/br> 這句話其實挺傷人的,就差明著笑我是天生伺候人的命。 但那次我聽了什么都沒說,甚至之前差點流出來的半滴眼淚都不見了。 坦白來說,蕭逸脾氣真的不好,別人都避之不及。我在他身邊也不是因為犯賤,而是我能理解。沒能走上自己想走的那條路,誰的脾氣能很好呢?尤其還不是自愿放棄。 年少時的最后一面是他畢業,很多人站在樓上喊他的名字。夕陽下單薄的身影,凜冽又固執,驕傲得不肯回頭。那時候他剛經歷人生一場重大變故。 他邁出校門前停下腳步,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抬右手朝后揮了兩下,算作最終告別。 所有的聲音在那一瞬間消失,像是扼住了喉嚨的寂靜。 夕陽很美,帶著玫瑰色的暖意,但那一刻被籠罩在教學樓的陰影里,我只感到冷。 蕭逸是為競技場而生的男人,他怎么甘心進娛樂圈逢場作戲,逢人賣笑呢。所以后來他不愿賣的笑,我替他賣。他多清高矜貴,踏進這一大灘爛泥坑里好些年,半點兒不得已的污糟都沒沾上。當然,這是后話。有些秘密我從來沒有對人說過,他自然不知道。 他不僅不知道,他還不記得我。有時候不記得,比不愛,殘忍多了。 話說回我應聘成為他的經紀助理。那時候他名義上的經紀人叫Simon,一個大經紀人手里帶幾十個他這樣的小糊咖,娛樂行業的運轉體系還不成熟,根本沒心思管糊咖的發展,資源通告都得靠自己搶。 我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以及一切行程安排,如果能有行程的話。 為了省事,公司安排我倆住一套loft,男女混住公司根本不擔心,因為太糊了,無人在意,只要不搞出人命隨便你怎么來。不過別想太多,我們什么都沒有發生。 蕭逸住樓上我住樓下,以示尊卑,他一開始就想壓我一頭。樓上其實就一張床,洗漱都在樓下,反而方便。 如今很多粉絲看著蕭逸102的胸膛,都說想在影帝的胸上踩奶,其實她們不知道的是,蕭逸胸大,jiba更大。 當年有天早晨我去廚房倒水,剛好碰見蕭逸在刷牙。穿著松松垮垮的沙灘褲,腰間系繩耷拉著,半勃的性器昂在胯間鼓鼓囊囊。我瞟一眼,心里感慨了下真大。 他刷完接水漱口,嘴角的沫還沒有蹭干凈,側著身就對我笑:“好看嗎?要不要上手感受一下?!?/br> 眼里是野性和痞壞。你看,其實蕭逸這種性格并不適合娛樂圈,太張揚太放肆,容易出緋聞,也容易得罪人。早在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是個閑不下來的,身邊總有漂亮女孩子。雖然不帶回來,但我知道有,因為每次夜不歸宿之后,身上都是不同的女士香水味。 幸好后來這些年他的氣性兒收斂了很多。否則也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那一年我22歲,蕭逸23歲。 行程來了,根本沒有保姆車,連公司群體大巴都不給安排。只有我們兩個人坐地鐵趕通告,我是女生拿不動大包,他就自己背著。有時候快到半夜才趕地鐵末班,從郊區回住處,空蕩蕩的車廂呼嘯著,外面炫目的廣告燈箱閃動著當紅明星模糊的面孔。 我看不清是誰,也看不清未來。我們的未來。 有一次蕭逸偶然看到了我的本科畢業證書,指間夾著的煙差點掉下來。 “你這個學校出來的?你來當我助理干什么?你是想不開嗎?還是你欠老板裸貸?” 我搶了畢業證書,低頭不說話。 “哦,我知道了,你不會是喜歡我吧?!彼麥惤?,空著的手挑起我的下巴,了然地笑。 “meimei?!彼吐暯械脮崦?,“我們要不要,嗯?近水樓臺先得月,我活兒很好的?!?/br> 我只是扭頭避了他的手,又掐了他的煙,聲色冷冷的,告訴他:“別管閑事,管好你自己的事?!?/br> 蕭逸,我不是喜歡你。 喜歡對我來說太淺了,我是愛你。深深地愛慕著你,卻誰都不敢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