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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身影始終都落在歐臣的眼底,所以不管他把自己縮成什么樣,歐臣都能看見他,并且只能看見他。 歐臣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被嚇到了還是被這間沒有暖氣的辦公室給冷到了,以至于他抬腳走向謝浪的步子都顯得有些僵硬。 攏共就那么三五步的距離,歐臣卻像走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等終于走到了,歐臣又好像忘了該怎么蹲下去,就那么居高臨下地看著謝浪被搓亂的發旋兒。 “謝.....”歐臣沒想到自己這么掉鏈子,不僅整個人都有些僵硬,就連開口說話的嗓音都沙啞的有些難聽,他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就好了好多,“謝浪?!?/br> 謝浪不回應他,還在那兒痛苦而惱火地搓自己的頭發。 有幾根黑色的短發從謝浪的掌心里滑落下來,很顯然是被謝浪自己用力過度給薅斷的。 歐臣有些心疼,這次他也不再僵硬了,幾乎是瞬間就半蹲了下來,然后迅速抬手握住謝浪的手,不讓他這么傷害自己了。 “謝浪,”他有些害怕,“你跟我說說話,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歐臣.....”謝浪痛苦的聲音帶著些很輕微的哭腔,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出來,“我難受....我好難受....” 歐臣哪能聽謝浪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當即就心疼地抱住了謝浪,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的后腦勺,“寶貝兒乖,哪里難受?告訴我?!?/br> “哪里都難受....特別難受.....”謝浪回抱住歐臣,抱的特別緊,像個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可以救命的繩索。 這是謝浪第一次這么真誠而毫無保留地跟歐臣展示自己的脆弱。 歐臣卻有些接不住,因為這份脆弱來的實在太洶涌了,差點兒把他整個人都擊垮。 之所以沒有垮下來,是因為謝浪還在他懷里,他得抱著他,得哄著他。 可一遍遍在歐臣腦子里無限循環的,卻是謝浪剛才那段瘋狂的叫喊聲。 這樣尖銳而崩潰的叫喊聲吵的歐臣實在琢磨不出哄人的話,只能像個迷失在迷宮里的游戲小人一樣,一遍遍相信自己,又一遍遍質疑自己。 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真實的神經病,也是他第一次看見謝浪這么失控。 而在這樣的巧合之下,歐臣就會不自覺地把謝浪的失控自動代入到‘神經病’的角色里去。 然后再反過來質疑自己。 不可能! 謝浪怎么會有神經??! 人都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更何況讓謝浪失控的點還是謝多余。 所以歐臣可以理解謝浪。 可謝浪的瘋癲明明又很真實。 人一旦淪為情緒的奴隸,可不就是會像個牽線木偶一樣隨它cao控么? 可......去你媽的! 歐臣有些煩了,他不想假設了,只摟緊了謝浪,又偏頭吻了吻他的頭發,“好了好了,不難受了啊,我在這兒陪著你呢,你難受了就抱緊我?!?/br> “歐臣....”謝浪沒有這樣失控過,突然這么失控,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從一條平坦的路上一腳踩空了,無限下墜的過程中他既害怕又茫然,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會落到什么地方去,他怕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他把歐臣抱的很緊,求救似的說,“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沒關系的寶貝兒,”歐臣的眉頭緊緊地鎖著,聲音卻出奇的溫柔,“我在呢,我會抓著你,不會讓你有事兒的,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感受著謝浪逐漸在自己懷里放松下來,歐臣的一顆心卻始終不敢松懈下來,甚至隱隱跳動著一股強烈的不安。 從五院出來的時候還早,才不到十二點,離下午上學還有很多時間,歐臣就先陪著謝浪回了醫院。 謝余還沒醒,病房里只有奶奶一個人在守著。 謝浪進了病房也不和奶奶說話,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奶奶,重新拖個椅子在謝余病床的另一側坐了下來,然后抬手貼了貼的謝多余的腦門兒,還在燒著。 “奶奶,”歐臣過來按了按奶奶的肩膀,“爺爺呢?” “買飯去了?!蹦棠陶f著話還看了一眼謝浪,嘴巴張張合合了半天,也沒問出半個字兒。 歐臣看出奶奶想問什么,也沒告訴她,只說,“上哪兒買去了?我去接著點兒他吧?!?/br> “不用不用,”奶奶忙按住他的手,“就旁邊兒,等會兒就該回來了?!?/br> “行吧,”歐臣也沒勉強,“那奶奶要不你先去小沙發歇會兒,這兒我跟謝浪看著就行了?!?/br> 奶奶猶豫著看看謝浪,又看看病床上的謝多余,最后還是嘆著氣點了點頭,“哎,那我去看看老頭子回來沒?!?/br> 等奶奶走了,歐臣又繞到謝浪這邊兒,他側坐在病床上,抬手揉了揉謝浪的頭發。 “別跟奶奶生氣啊,”他輕聲哄著謝浪說,“你看奶奶眼睛都哭腫了?!?/br> “沒跟她生氣,”謝浪說,“我在氣我自己?!?/br> 歐臣抿了抿嘴,說,“對不起,這事兒都賴我,要不是我非讓你陪我......” “跟你有什么關系?”謝浪擰著眉頭打斷歐臣的話。 他怪謝志誠,怪爺爺奶奶,怪曾佳,怪自己,怪不完的時候,他又怪謝多余去看曾佳之前都不給他打個電話。 但他從來沒有怪過歐臣,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