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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鐵青著臉把盒子拆開后,那里面裝的,連他這個當過特種兵的都有點膽寒。 是一只潑了雞血的模具手,跟剛砍下來的毫無差別。 老李的禿頭直接綠了,倒了半天氣才從驚悚中回過神來。 小鄭總玩太大了。 林予賢跟保鏢想到了一起—— 海市的大毒瘤可是這位。 年深日久的切膚之痛,能不瘋嗎。 縮在隔間偷偷探頭的工作人員,看見一個毫無恐懼之心年輕美男,正歪頭抱臂堵在小鄭總的門口,找事兒一樣清著大分貝的嗓子,都在等著看一場好戲,并且打賭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會變成小鄭總假手下又一只被劈爛的ipad。 小鄭總竟然放下重錘,抽出消毒濕巾擦干凈手后,拂去額前的濕發,笑盈盈地把他摟在懷里! 不帶這么區別對待的。 林予賢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重心全部移到向后彎的后背,干笑一聲,“我還沒原諒你胡亂炒作的事情?!?/br> 鄭南山:“我也沒原諒你,把我的私事透露給警察?!?/br> 林予賢退后兩步說:“打、打平行不行?”他指著已經被鑿進地板的兩顆長長的粗釘,問道:“老鄭,你該不會對你的地有什么非分之想吧?!?/br> “等你的大作揭曉后,釘子的秘密也就自然而然地解開了?!彼闷鹨粋€還沒來得及砸壞的ipad,遞給林予賢說:“我要你畫這個,整面墻。主角一個禿頂,一個黑發,都是老頭,行嗎?!?/br> 林予賢接過ipad,只看了一眼就絕望道:“停車場和賽車場的大爺,配做這么圣潔的動作嗎。然后,真要畫裸體嗎?” 那張圖正是米開朗基羅的《創造亞當》,亞當通身赤/裸地側躺在左側,伸直長臂跟右側的上帝點著手指。 鄭南山:“沒有亞當的身材,要大肚腩,小雞腿?!?/br> 林予賢有點口吃:“這、這不、不好吧,你們之間到底多大仇,還、還把我拉進來,小孩子都不屑于玩這么無聊的?!?/br> 鄭南山整肅心情,萬念俱灰地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要吞掉太陽嗎?” “嗯?!?/br> “我真的是放任他們太長時間了,最近我派幾個私家偵探,到之前‘月蝕’投資過的公司去調查,你猜怎么著?!?/br> “猜不到?!?/br> 鄭南山微微抽搐一下,好像吞了只蒼蠅,眼里只有孱弱的光亮,“大部分都只是皮包公司,或者廢舊工廠、倉庫,更有甚者,連地址都是假的?!彼蟾艣]料到會這么早在林予賢面前丟人現世,目光躲閃道:“我該不該回擊?” 他沒有把“血海深仇”幾個字說出口,也不想告訴林予賢,這件事還與他有關。 至于他已經開始懷疑的“洗錢”二字,更不敢宣之于口,只會暴露他看似精明強悍下的蠢。 讓他那句“吞掉太陽”,愧悔無地。 林予賢嘆了口氣,基于老鄭買過自己很多色圖,對這種冤大頭的行徑應謝之、跪之,對老鄭那顆因為“月蝕”而被淬毒的心,應護之,不能踹之,他只能點點頭。 鄭南山掛上跟平時人設不大相符的大笑:“太好了,林很閑,底色是什么?我讓秘書先去準備?!?/br> 林予賢愣了一下,答:“底色就用寂寥吧?!?/br> “……寂寥是什么顏色?!?/br> 林予賢掄起胳膊向鄭南山的腦袋砸去,邊砸邊說:“螃蟹!螃蟹色!蠢!蠢貨!金絲眼鏡換成銀色!還在裝大佬!裝個屁!” 一旁端著咖啡杯經過的蔣維,差點自戳雙目。 * 午后,河東區一筒子樓。 后頸有蛇形紋身的黑發男子坐在搖椅,腳搭在窗臺,正瞧著不那么明亮的窗子,背后圍了七八個小弟。 武緯平叼著棒棒糖,穿著一襲深色衣服,踩著破舊的白色板鞋,耷拉著頭,蹲在黑發男子的背后,不時投去試探的目光。 黑發男子用粗重的煙嗓說:“小武,最近不太平啊?!?/br> 武緯平撇嘴笑了笑:“確實?!?/br> “自從你來了我這破廟之后,我身邊的這些兄弟,死的死,殘的殘。今天你又告訴我,在‘迷蹤’,彭起都被殺了?!彼D過頭來,幾道長長的傷疤爬在黝黑到太過港風的臉,烈日的光暈沿著他瘦弱的輪廓,射出一道汪洋。 他說:“據說彭起是被槍殺,你敢讓我看看,你的子彈少了嗎?!?/br> 武緯平笑得燦爛:“哥,我的子彈天天都在少,山頭上的野雞太多,我喜歡打野雞?!?/br> 幾個小弟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黑發男子起身站立,左臂袖管空空如也,他用右手撫摸武緯平的黃色圓寸,說:“曾經有個手腳不大干凈的兄弟,去送‘小海鮮’,可不知道他被哪的豬油蒙了心,非要把‘小海鮮’吞在自己肚子里,結果怎么樣呢?!?/br> 武緯平把頭撇開,笑著說:“癢,別動我?!?/br> “還不是只有陳尸山野,跟那群野雞一個下場?!?/br> 武緯平:“不,哥,野雞我都拿回來吃了。這人我還沒吃過,好吃嗎?!?/br> 黑發男子暢然一笑,在布滿灰塵的大平層里,笑聲說不上的可怖,他的嘴唇輕輕挪動,磨著牙說:“小武啊小武,兄弟之間,最忌諱什么知道嗎?!?/br> “睡兄弟老婆,睡兄弟男人?!?/br> “……男人?”黑發哂笑一聲,聲音黯然:“人死之前啊,都想看看是誰在捅刀子,可是在別人背后捅刀子,是不是有點不夠仗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