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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就像一場表現主義的戲劇,戲臺上帶著病態的驚悚,幕布落下后卻無事發生。 是生命中一閃而過的痙攣。 鄭南山的喉嚨被陳年往事燒得有些干燥,縱飲一杯過后,才緩解了半分,他笑著對林予賢說:“既然有可以交換的機會,說明天無絕人之路對嗎?!?/br> “你報警了嗎?!?/br> 鄭南山周身縈繞著一層玄色煙幕,詭譎到像極了戈雅的畫,碎裂著在云端孤嘯,他用極低的聲音說:“在我的世界,沒有游戲規則,沒有是非曲直,只有天道循環,因果報應?!?/br> 他說:“而且,在我的世界,也沒有警察這種裹亂的生物?!?/br> 林予賢拿起鄭南山的雪茄盒,顫抖地抽出一根。 鄭南山替他切掉雪茄帽后,帶著未盡的笑意塞進他的嘴里。 林予賢看著他把樁樁件件離奇到人神共憤的慘痛經歷擺在面前,任由別人揣度猜測,骨子里卻仍舊澆灌著云淡風輕,小心臟的一端軟陷了下來。 他掃向鄭南山的機械假手,眼眶有些微熱,即使已經盡力不去想象當時的場景—— 可鄭南山的慘叫聲還是穿破時空的阻隔,帶著強烈的聲壓,刺穿他的耳膜。 林予賢被雪茄嗆了一口,正好可以遮擋霍然溫柔下來的眼神。 他不禁想到:雖然兇案的性質不同,方式也不同,可冥冥中,那個對左手有執念的嫌犯,在這兩件看似無關的案件里,一定有某種關聯。 撞向瘋女人兒子的并不是鄭南山。 他有可能也是受害者之一。 鄭南山笑著問他:“你在想什么?!?/br> “滅門……滅門……”林予賢腦子里一團亂麻,頭發雜亂地貼在眼前,只能看見咧到有點詭異的嘴角,他喃喃道:“柯亞寧電視墻上韓家滅門慘案,會不會也和他有關?” “什么?”鄭南山替他把燃到快掉落的雪茄灰撣進煙灰缸,依舊面帶微笑地看著他,“你頭發遮住眼睛了?!?/br> 林予賢耷拉著脖子,陷入自己的爛智商解不出來的迷局,好像也根本沒聽見對面有人說話。 鄭南山無奈搖了搖頭,用假手撥開他的碎發。 林予賢終于在堅涼的觸感下回籠了奔逃在外撒野的神智,怔怔地說:“我錯怪你了?!?/br> 僅隔幾米遠的位置,一個二十出頭的短發女孩舉起手機偷拍鄭南山和林予賢。 閃光燈亮了。 鄭南山收回手,笑容一瞬間消失,他生硬地扭轉脖子,在幾簇燈光下輪廓更加堅硬,直勾勾地看向拍照的不速之客。 鑒于見識過鄭南山對“老李”“老胡”做過的出格行為,林予賢隱約覺得他有可能拿出拐杖,還要放出尖刀,立即給了女孩“快跑”的眼神。 她以為頭發略長的帥哥在給自己拋媚眼,吃吃笑了起來。 鄭南山不解地看向她,皮笑rou不笑地說:“等一下美女,我下來跟你一起合影?!?/br> 林予賢:“……” 鄭南山從容翻身越過欄桿,邊走邊拂去襯衣上的皺褶,背影從容堅/挺。 他收起自覺沒必要的寒暄客套,徑直從犯花癡,眼冒星星的女孩手里搶過手機,木然地用機械假手在屏幕上敲擊。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力氣,屏幕在假手下猝然碎裂。 女孩瞠目結舌地心疼手機,“??!你敲壞了……” 然后面對這張毫無缺點的臉,竟然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 鄭南山:“Oops,不好意思,看來沒辦法用了?!?/br> 他略帶抱歉地看著她,又向林予賢勾勾手,“翻下來?!?/br> 林予賢中蠱一樣聽從命令,把雪茄叼進嘴里,笨拙地爬上欄桿,翻身過去后用腳小心翼翼地前后探地,長腿在緊繃的衣料下,隱約可以看見薄肌的紋路。 鄭南山假裝不耐煩,“蠢貨,只有十公分你往下跳就行了?!?/br> “我就缺這十公分……”林予賢咕噥說,他繼續探著路,終于鼓起勇氣跨出最后一小步,滑絆中大晃出一個趔趄,額頭還剮蹭到木質欄桿的外側,“嘶”。 鄭南山故作驚訝,表情略顯夸張,一陣海風襲來后,額間垂下幾綹碎發,讓那張凌厲的臉更加駭人。他忙走近幾步,揉著林予賢的腦門:“沒弄疼吧?!?/br> 林予賢正對上鄭南山認真到嚇人的深眸,說:“不敢不敢?!?/br> 女孩帶著一副“磕到了”的樣子含嗔一笑,花枝亂顫起來,捂著嘴說:“那個,沒事,我反正也要換手機了,就是可惜我的照片……” 鄭南山詫異:“怎么能沒事,林予賢,你身上有多少錢,都給她?!?/br> 林予賢:“?” 讓我翻下來就為了付錢? 林予賢從褲兜里翻出短款錢夾,夾出一小沓紅色毛爺爺,正在犯難要數數的時候,手里的錢被鄭南山悉數薅走,全部遞給女孩。 鄭南山認真道:“這個手機,可以留給我做紀念嗎?!?/br> 女孩也中了蠱,嬌羞道:“當然可以?!?/br> 林予賢張了張嘴,又旋即噤聲,心道:“這姑娘怕不是個傻子,修修屏幕就可以接著用……” 等下!憑什么要我付錢! 林予賢暗遞了個“去你大爺的”眼神,又不情不愿地目送傻姑娘順著白沙灘走遠,直到消失不見,他終于沖鄭南山翻回白眼,刺刺不休地說:“鄭南山,雖然我今天錯怪了你,算我不對,至于讓我花5000塊錢買個破手機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