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女配是末世大佬 第41節
家里只有一輛自行車,林景嚴帶著林滿慧騎了幾天之后便交到林景仁手中。一來中學生騎車有點太招搖,二來林景仁離家最遠、工作最累。 林景仁將車鎖在門口,掀簾進來。一進來就爽朗笑道:“老四、老五好手藝,這么快就把雞窩給搭好了?!?/br> 林景嚴嘻嘻一笑:“小妹要養雞,也不知道養不養得活?!背肆譂M慧,林家都是脾氣暴躁的男兒,哪有耐心喂雞、養狗?現在難得小妹提出養雞的要求,自然是全力支持。 養得好,有蛋吃;養得不好,全當是陪小妹玩一場游戲。 林景仁抬手拍了林景嚴一把:“瞎說什么,小妹能干得很,養什么養不好?” 一家人哈哈大笑,在這和諧的氛圍中,聽林景勇一邊吃一邊嘮叨著: “這蝦米三哥廠里發的福利,說是今年采菱湖打撈上來曬干的,雖然只有一斤但是香得很,做湯正好,放幾滴芝麻油,香上加香,小妹你多喝點?!?/br> “小妹種的辣椒脆、甜、rou厚微辣,炒rou吃簡直是絕了?!?/br> “小白菜也是小妹種的……” 就著兩菜一湯,林滿慧微笑著扒了兩大碗白米飯,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容。 -- 農科所,實驗室。 任斯年嘴里咒罵了幾句,從無菌培育室中小心翼翼取出一顆芽頭,嚴格按照cao作流程進行切片、沖洗、濾紙吸干水分、解剖鏡下取莖尖與側芽,再將外植體入入液體培養基中。 一個莖尖、四個側芽,如果能夠順利成活,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將蘭花芽從透明的培養瓶移到固體培養基,任斯年看著眼前的成果,心中有些忐忑—— 這已經是野生蘭花今年長出的最后一個芽頭了,如果再不成功,他拿什么繼續實驗、寫論文? 任斯年在實驗臺前連續站了三個小時,感覺有些腰酸。他將五個培養瓶放進弱光、25度恒溫室,收拾好桌面,脫下白色大褂,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他就將房門反鎖,這里是他的獨立空間,不容任何人踏入半步。 書桌、書柜、實驗座椅、矮柜……簡單的家具,到處都是書。干凈整潔的書桌上,擺著一盆蘭花。稀稀拉拉的葉片,葉片邊緣隱隱可以看到一道金線,耷拉著腦袋顯得有氣無力。 任斯年坐在桌后,出神地凝視著這盆野生變異金邊蘭花。 這盆蘭花,與林滿慧家中春蘭同根同緣,正是奇蘭峰上被遺失的那一株。 說來也是巧,胡大志歷盡千辛萬苦爬到崖底,挖了兩兜金邊野蘭,只送上來一兜就被蛇咬。一群人慌著送他就醫,便將另一兜蘭花遺忘在崖底。卻被跟著上山的任斯年發現,悄悄撿了回去。 任斯年誰也沒有告訴,原想著養好金邊野生春蘭后一鳴驚人,哪料到萌芽計劃評選中三個初中生力壓眾人,搬出盆長勢喜人的同款蘭花。 在這盆春蘭的映襯下,任斯年藏在辦公室的蘭花像后娘養的小可憐,瘦弱、可憐、風一吹就跑。 nongnong的挫敗感將任斯年壓垮,他想哭、想鬧、想叫! 為了養活這盆蘭花,他將根部帶來的泥土進行精密分析,從溫度、濕度、酸堿度一直到粒徑大小全都科學配比,總算尋找到可替代的蘭花土壤。每天像對待情人一樣小心呵護,注意光照、營養、微風,恨不得天天抱著它睡覺,終于完成前輩們沒有完成的任務。 所有的一切過程他都詳細記錄,科學栽培、規范cao作、嚴格管理……卻比不過三個初中生?他不服氣,非常不服氣。 幾次想開口請教,但任斯年這人死要面子,不好意思折節下問,偷偷復制林滿慧他們的培養記錄,照樣畫葫蘆,這才勉強將這盆蘭花養活,長出三顆芽頭。 前面兩顆芽頭全都死于培養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這最后一顆如果再不成功,任斯年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才好。原本是想一鳴驚人,現在藏得久了反而成了一種恥辱、失敗的象征。 任斯年將身體靠后,雙腿翹起擱在桌上,雙手交叉置于下頜,雙目中閃著冰冷的光,安靜地看著眼前這盆瘦弱的蘭花。 日子越久,蘭花葉片邊緣的金邊便越細、越淡,取了第三顆芽頭之后蘭花似乎精氣全無,整日里沒精打采,看這架勢活不過今年冬天。 真是頭痛啊。不知道林滿慧家中那盆春蘭長勢如何,實在不行也只能…… “篤篤篤”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任斯年的思緒。打開門卻是實驗室同事通知他:有兩位滇省過來的蘭花專家到訪,厲浩教授讓他過去。 來者是滇省大學花卉研究所的兩位教授:歐陽雪松、喬楠。 自收到厲浩教授寄來的信,信中夾著一張黑白照片,僅憑那灰度光影,歐陽雪松便判斷出:這是國內絕無僅有的一盆奇蘭!極有可能是全新品種。 滇省大學花卉研究所在國內很有名氣,蘭花培育更是首屈一指。歐陽雪松與厲浩私交甚篤,看到這封信便拖著喬槐一起,坐火車、汽車、拖拉機,再加上兩條腿步行,三天三夜方才來到軍山農場。 歐陽雪松來得突兀,嚇了厲浩一跳:“歐陽教授,怎么來之前不先發個電報?” 喬槐在一旁大笑:“看到你寄來的照片,歐陽太激動,當天下午就出發了,哪里來得及發電報!” 厲浩一聽也笑了,緊緊握著歐陽雪松的手,看著他黑瘦的臉龐道:“老同學,你還是這么雷厲風行,一路辛苦了?!?/br> 歐陽雪松揉了揉臉,勉強打起精神,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芒:“快,把那盆蘭花拿來我看看?!?/br> 厲浩猶豫了一下:“蘭花是我一個小徒弟養的,不在農科所,她今天還要上課。這樣……我帶你去招待所,你先洗把臉休息一下,我讓人去學校通知她把花拿過來?!?/br> 歐陽雪松一顆激動的心無處安放,支撐著他坐了三天三夜的車,此刻哪里愿意去招待所?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猛喝了一口濃茶提神,道:“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快讓人去吧?!?/br> 任斯年被厲浩喊來,讓他跟著農科所的吉普車到中學接林滿慧,將蘭花抱過來。任斯年心中暗喜,欣然從命。 兩個小時之后,一輛吉普車停在農科所的實驗大樓前。 林滿慧抱著花盆跳下車,任斯年從副駕駛室下來,沖她伸出手:“花給我,你去上課吧?!?/br> 林滿慧警惕地向右一讓:“不,我要親自交給老師?!?/br> 任斯年被她這幅模樣氣笑了:“你這個小氣鬼,連師兄都不放心嗎?” 林滿慧哼了一聲,斜了他一眼:“我這花別人不能碰,萬一掉片葉子你賠得起嗎?” 任斯年湊近一看,球莖光滑平整,不像是冒出芽頭的樣子,心中暗自尋思:她這花雖然養護得好,茁壯健旺,但卻不分枝、不冒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足之癥。 他搖了搖頭,道:“人小鬼大,懶得和你計較!”便在前面帶路,引她走進這棟六層磚混大樓。 湘省地屬亞熱帶地區,冬冷夏熱,樓梯間的水泥雕花空格欄板透亮,既擋雨又通風,是七十年代家屬樓獨有的建筑符號。 這棟實驗大樓為外走廊式平面布局,一間間實驗室規整干凈,互不干擾。為了保證衛生環境,農科所每天都會有專人清潔打掃。剛一走進大樓,就聞到淡淡的消毒水氣息。 花卉研究所位于二樓東頭,順著樓梯向上,左拐第一間就是厲浩教授的辦公室。 任斯年帶著林滿慧走進辦公室,歐陽雪松一眼便被林滿慧懷中抱著的春蘭吸引,從沙發中跳了起來,快步迎上來,滿臉放光,用篤定的語氣說道:“就是這盆花!” 厲浩微笑道:“可不就是這盆?這花是我的徒弟養的,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若不是你們遠道而來,我也不會讓她帶過來?!?/br> 林滿慧左右看看,走到桌邊將蘭花放下,指尖飛出一點木系異能安撫換了環境有些怯生的春蘭。 點點綠光融入春蘭根葉,頓時就變得精神抖擻起來,深綠色的葉片仿佛閃著淡淡的熒光,看得歐陽雪松、喬楠嘖嘖稱奇。 “這花不嬌氣,好!” “葉藝性狀穩定,每片葉都帶藝,漂亮!” “葉質厚硬,看這樣子有點像春菊,只是沒有開花,暫時還無法確定品種?!?/br> “怎么可能是春菊?你看這葉片直立形態瀟灑,邊緣帶金,分明是捧蝶!” “……” 說著說著,歐陽與喬楠便吵起來了,吵得臉紅脖子粗,林滿慧將花盆環抱,慢條斯理地說:“你們說話的時候請走開一點,口水都噴到蘭花葉片上了?!?/br> 厲浩咳嗽一聲,瞪了林滿慧一眼:“這孩子,怎么老愛說實話?!?/br> 愛花之人大多單純,歐陽雪松與喬楠沒有生氣,反而很不好意思地后退兩步,對林滿慧解釋道:“小姑娘,抱歉啊,是我們太激動、忘形了?!?/br> 任斯年在一旁聽了,也在暗自思索。只可惜沒有看到花開,春蘭品種未知,含苞蝶、垂戶蝶、捧蝶、雙唇蝶、繡球……都有可能。這樣葉帶金邊的變異春蘭,若是花瓣奇特有型,那可是絕版! 想到這里,任斯年眸光暗沉,手指輕捻,悄悄向后退了幾步。 倒是歐陽雪松與喬楠兩個人繼續圍著春蘭轉圈圈,喬楠脖子上掛了個相機,咔嚓咔嚓地拍照。一直換了兩卷膠卷,方才罷手。 一邊拍照,一邊贊嘆:“我第一次見到葉片如此挺立厚重、姿態卻瀟灑自在的蘭花,你看這春蘭葉帶金邊,光是賞葉,就足以列入精品。若是開花……葉、花雙藝草,不得了啊,不得了。老厲啊,這次蘭花展你們怕是要出名了哦?!?/br> 厲浩被兩名同行的夸得嘴巴咧到耳朵根,笑得十分歡暢:“這花可不是我種出來的,是林滿慧同學在山上挖來的野生蘭花,養了半年才有了現在的模樣?!?/br> 兩位專家將目光落在林滿慧身上,滿眼的不可置信:“小姑娘,你懂得養花?野生蘭花想要成活需要的條件很多,稍有差池狀況百出。有的長葉不開花,有的色淡枯萎,還有的極難出芽,分株即死,你竟然只花了半年就把它養護得如此茁壯?天才!天才!” 林滿慧半點也不謙虛,微微點頭:“養花,我是懂一點……” 話音未落,厲浩咳嗽了一聲,板著臉說:“滿慧,謙虛使人進步?!?/br> 林滿慧瞟了老師一眼,沒奈何馬上改了語氣:“兩位老師不敢當,我還只是一個初中生,也不懂得什么養花,就胡亂種種?!?/br> “噗——”歐陽雪松沒忍住笑,笑得前仰后合,“你這胡亂種種就能養得這么好,我們這些成天研究蘭花的老家伙們要羞愧死了?!?/br> 任斯年聽得心頭火起,想到辦公室里那要死不活的春蘭,嫉妒就像是只透明的小蟲子,一點一點地啃咬著他的心,輕微的刺痛感一扯一扯的,他低下頭看著腳背,很久很久,似乎那里有一朵帶刺的薔薇開得正盛。 厲浩與兩位滇省專家的歡聲笑語不斷傳入耳朵,任斯年內心那股妒意再也壓制不住。他握著拳頭,悄悄走出老師的辦公室,走進實驗室,打開抽屜,取出一支小小的藥瓶放進口袋。 藥瓶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面用馬克筆寫著“氫氧化鈣”四個小字。這是實驗室常用改善酸性土壤的化學藥品,不會對土壤造成危害,卻能增加土壤堿性,使其適合植物的生長。 任斯年有經驗,野生蘭花生長的土壤是偏酸性的腐殖土,這種腐殖土的特點就是疏松透氣、肥力元素多樣均衡。若是添加些熟石灰,不顯山不露水,誰也查不出原因,但足以讓蘭花出現爛根等問題。 這就是蘭花的“慢性毒藥”。 他將左手放進白大褂的口袋,摸著這圓圓的藥瓶,冰冷的玻璃瓶在手心里漸漸變得溫熱。 任斯年在心里給自己鼓勁:我只是想教訓教訓林滿慧,讓她最在意的春蘭錯過花期沒辦法拿獎,免得她太過張狂不知道幾斤幾兩。 對,就是這樣,我不是壞人,也不是做壞事,我只是……想教訓一下林滿慧。 心里建設完畢,任斯年咽了一口口水,提著一個鐵皮開水瓶走進辦公室。 他彎腰揭開藍花瓷茶杯蓋子,添上新茶,笑容溫文有禮:“大家喝口茶吧?!?/br> 喬楠將相機放下,過來喝了口茶,拍了拍任斯年的肩膀:“小任這幾年成果不錯啊,我聽老厲說過幾年你就能評副研究員了?” 任斯年禮貌地表達感謝:“這都是老師指導有方?!?/br> 寒暄幾句,歐陽雪松與喬楠興奮勁一過,nongnong的疲憊感便涌了上來。兩人接連打了幾個呵欠,不好意思地說:“年紀大了,火車上沒睡好?!?/br> 歐陽雪松見獵心喜,恨不得抱著新品蘭花睡覺,便笑容滿面地與林滿慧打商量。 “小姑娘,能不能把春蘭放在這里一天?我們來一趟不容易,坐了三天的火車呢。我們今晚、明天會對花卉土壤、葉片進行測量、記錄,需要一點時間。你放心,作為回報,我會給你寫一封推薦信,這盆花直接進明年三月的蘭花展覽會決賽?!?/br> 林滿慧有點不舍地摸了摸花盆,手指在春蘭葉片上拂過,異能蘊養過的蘭花與她心意相通,葉尖輕點,似乎在央求她:別丟下我,我害怕。 任斯年的心跳急促,喉嚨發干,在心里暗暗叫道:答應他!答應他! 林滿慧想了想,環顧四周,輕輕搖頭:“這里是實驗室,不是花卉基地,日照、通風條件都不行,春蘭不喜歡這里?!?/br> 厲浩聽到這里,沒有再說什么,微笑道:“這孩子喜歡說實話,你們莫怪。這樣,今天你們先到招待所休息,明天一早讓她再送來,怎么樣?” 大家都沒有異議,林滿慧被兩位專家拉到一邊問東問西,歐陽雪松和喬楠一個拍照一個做筆記,配合默契。 半小時之后,歐陽雪松終于合上筆記本,搖頭道:“唉,老了,眼皮打架,實在是撐不住嘍?!?/br> 厲浩喊了一聲:“小任?!闭谖堇锴诳斓厥帐爸鑾?、茶杯的任斯年忙放下手中活計:“教授,什么事?” 厲浩道:“這里不著急收拾,你先送專家去招待所,安排住處?!?/br> 任斯年應了一聲,引著兩位專家離開辦公室。 林滿慧與厲浩一起走出門邊,目前他們離開。春蘭安靜地立在桌上,孤高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