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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真是……這警服你不想穿就別穿了!” 祝南疆剛起床就被訓了一頓,心里卻覺得挺踏實,因為一時半會兒死不成了。 這“一時半會兒”究竟能持續多久,他不知道,俞善錕現在不說不代表以后也不會說。 話說回來,到底是他不想揭穿自己,還是韓香月壓根沒告訴他呢? 祝南疆后悔當時一時心軟沒有殺掉她,現在再想滅口就來不及了。 韓香月是燦新影片公司新招的女演員,沒演過幾部片子,名氣倒是不小,因為聽說跟俞善錕有那么點“關系”。 好幾年前,當時祝南疆還在某位錢老板的當鋪里當學徒。有次老板的熟人牽著名女孩兒過來,三人在店里坐著說笑。 正好那天祝南疆不知犯了什么錯驚動到了老板,當場被幾巴掌抽得鼻血直流。在熟悉的辱罵聲中,他聽見那女孩兒小聲說:“叔叔,讓錢伯伯不要打他了?!?/br> “叔叔”當然并沒有出言阻止,他也并沒有因此少挨巴掌。不過幾天以后,女孩兒再次跟著“叔叔”出現在店里,祝南疆提著包茶葉從堂前經過,對方看見他,沖他笑了一下。 再然后他離開當鋪,也再未見過那女孩兒。 半年前在電影院門口的海報上看見韓香月,他總覺得那眉眼和當年的女孩兒有七分相似。只是像,并不確定就是,但也不好去問。 更何況問了也沒什么意思。就算是,單憑那一句話,并不值得他時隔多年還感恩戴德。 但足夠使他在起殺心的時候猶豫和動搖。 他還是后悔沒殺了她。 . 半天過去,太平無事。 祝南疆覺得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因為俞善錕若真有找他算賬的心思,不可能過去這么久都毫無動靜。 為彌補昨夜的“消極怠工”,祝南疆非常賣力地去牢房清點犯人,將剛逮捕的一千余名“暴亂分子”全部交給華區軍警。 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動亂終于平息了。祝南疆回到公館,剛摘了帽子脫下皮帶,瞎子不聲不響地迎上前來:“三爺,溫先生來過電話?!?/br> 祝南疆愣了一下,隨即扔下皮帶飛奔到桌前。 自從印刷廠回來他一直被韓香月突然出現之事攪得心神不寧,后又趕著回巡捕房,不敢再分功夫出來搜尋溫長嶺的行蹤。 對方既然沒在印刷廠,也猜不出會去別的什么地方。 現在他打電話來了。他沒事,還主動來找自己,這是他第一次給我打電話呢! 祝南疆顫抖著撥通溫長嶺家的號碼,幾秒鐘后有人接起電話。 “哥哥!你沒事吧?”未等對方開口祝南疆就先叫了起來,“昨天我給你打過兩個電話,但一直沒人接,我很擔心你!” 電話對面一片死寂。 “哥哥?” 良久,溫長嶺不帶溫度的聲音響起:“現在見你可以么?” 作者有話說: 吱吱吱(??0?)?~ 第21章 你不懂 祝南疆開車去寶興路,捏著方向盤的手掌心里全是冷汗。 溫長嶺的話嚇到了他。印象里哥哥從來沒有有那樣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比對待陌生人還要冷。 他隱約知道對方為什么會突然這樣,但因為腦子里亂得很,所以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門沒鎖。 祝南疆快步穿過院子推開房門。溫長嶺就站在門后面,門一開兩人打了個照面,就像重逢那天一樣。 當時男人臉上是猶猶豫豫的驚和喜,今天卻什么都沒有,木然打量自己的眼光像把鈍了的銼刀。 祝南疆突然意識到自己還穿著警服。 “哥哥,我……” “不要叫我哥哥了,我擔當不起?!睖亻L嶺別過頭去,眼睛盯著別處,“我是不是該叫你祝探長?” 祝南疆張了張嘴,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停頓兩秒他答非所問道:“昨天晚上我去找你,但是沒有找到……” “找我干什么?逮捕我?” “怎么會呢?我怕你受傷!” “怕我受傷……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說出這話的?你的人剛剛還在街上對工人開槍!” “那不是我的人,我不認識他們!”祝南疆心想溫長嶺這是誤會了,在街上放槍的是國民政府派出的軍警,跟他并無關系。 “那你的人在干什么呢?”溫長嶺冷笑,“在印刷廠行兇的那些人叫你三爺,不是嗎?” “我,我只是認識他……他很早就這么叫我?!?/br> “你是祝探長,是三爺,殺人的暴徒都對你恭恭敬敬的?!?/br> “不是這樣的,哥哥……” “我從不知道你竟這么……這么厲害?!?/br> 祝南疆從頭到腳地開始發抖。他從這話里聽到了一絲譏諷,他從未想過會同溫長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那可是哥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他,嘲諷他,哥哥永遠會愛護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是南疆?!?/br> 溫長嶺自言自語般地嘆了口氣:“可是南疆……我覺得我快要不認識你了?!?/br> 祝南疆聽到這一聲“南疆”,終于沒忍住蓄在喉嚨深處的嗚咽。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他應該鎮靜下來好好地,從頭開始跟對方解釋這些年來發生的事,而不是哭喪著臉做一些沒頭沒尾的爭辯??伤l現自己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