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不等宋輕染反應，她整個人就被打橫抱起。

    地上礙事的行李箱被慕斯年一腳踢開，箱子與地面摩擦，出長長的一道刺耳聲音。

    有些粗魯地被丟在床上，宋輕染驚呼一聲，抬眼，對上的是慕斯年暴躁紅的瞳孔。

    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歸于平靜。

    但卻不是真正的平靜，而是沉默的、壓抑的、另一種病態的瘋狂。

    宋輕染突然意識到，這不是慕斯年，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被他自己的理智所控制的慕斯年。

    她想到慕斯年好久都沒有犯過的病。

    雖然宋輕染并沒有見過之前慕斯年病時候的樣子，但這幾天的種種，他的性情大變，他的偏執暴躁，細想起來其實也并不是無跡可尋。

    宋輕染撐著身子坐起來，皺眉低聲喚他：“慕斯年……”

    就在這時候，宋輕染放在床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慕斯年的視線被吸引了，宋輕染也隨著他望過去。

    屏幕亮起來，上面大大的‘謝景’兩個字和他的頭像，格外刺眼。

    慕斯年俯身撿起來，劃下接聽鍵，不小心碰到揚聲器，謝景有些急促的聲音流出來：

    “染染，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你一會兒記得把現在的地址我，我下了飛機過去接你?！?/br>
    宋輕染去看慕斯年的表情，剛好慕斯年也情緒不明地望了過來，他臉上還是一片平靜，但宋輕染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起伏比之之前，更加激烈了。

    電話那端的謝景等了半響不見宋輕染回應，疑惑地叫她：“染染，你還在嗎？”

    依舊沒得到回應，慕斯年直接把電話掐了。

    他垂眸盯著手里的手機，念了遍謝景的名字，然后抬頭看向宋輕染，語氣平緩又陰沉，卻莫名會讓人脊背涼：“你們早就商量好明天他要來接你走了嗎？”

    本來是說好了的，可是現在，宋輕染明知道慕斯年是生病了，她再怎么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

    宋輕染下意識搖搖頭，說：“沒有，我不走?！?/br>
    為了先安撫慕斯年，宋輕染想當場打個電話給謝景，告訴他不要來。

    她試著去拿自己被慕斯年抓在手里的手機，然而剛碰到，他就防備地后退幾步躲開了。

    慕斯年看她一眼，點點頭：“那就好?！?/br>
    慕斯年這幾天表現出來的占有欲，讓宋輕染以為他只是不想再讓她和謝景聯系，她抿抿唇，沒再堅持。

    宋輕染能感覺到慕斯年剛才是想做什么的，不知道是謝景關鍵時候這個電話打斷了他的思維，還是她剛才的順從安撫了他。

    總之，他現在雖然還是一臉病態，但不像是盛怒時候那樣帶著毀壞欲了，整個人還算穩定。

    想到慕斯年的病，宋輕染皺起了眉頭。

    按理說慕斯年一直配合治療，不應該這樣毫無征兆地突然病才對啊，難道是他最近總是忘記吃藥？

    宋輕染想問，但又怕觸碰到他敏感情緒中的高壓線，想了想，還是換了種方法，只試探地問：

    “我剛在你書房看到的那些照片，其中一張上面有一家新開的壽司店，我想吃，可以讓趙恪去買嗎？”

    提到那些跟蹤她拍出來的照片，宋輕染一點要追究責問的語氣都沒有，仿佛已經一點都不在意了。

    她當然受不了被人跟蹤，但這是慕斯年生病之后做出的病態行為。

    現在面前這個人是不被大腦正常cao控的，但是她卻很理智，還能分得清楚輕重。

    慕斯年沉默幾秒，說：“他已經回去了，我叫別人去?！?/br>
    “不用了，”宋輕染笑笑，“其實也沒有很想吃，還是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吃了會胖的?！?/br>
    本來宋輕染說這個也只是為了叫趙恪過來。

    慕斯年沒再說什么。

    兩人各懷心思，默契地在對方面前假裝無事生的樣子，先后洗了澡，又一起躺在床上，慕斯年緊緊地將宋輕染擁在懷里，呈占有保護的姿態。

    期間慕斯年去浴室的時候，宋輕染想偷偷找機會給趙恪打個電話，但手機不知道被他放在哪里了，她沒找到。

    沒一會兒，外出一天后的困意來襲，她努力想清醒一點，但還是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慕斯年眼睛一直閉著，卻半分睡意都沒有。

    耳邊是宋輕染平穩綿長的呼吸，腦子里是她戒備害怕卻又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出來的眼神，還有他在浴室里時，看到她四處翻找的動作。

    她是在找手機吧？找到之后好聯系謝景，重新換個時間離開他？

    宋輕染自己都不知道，她身體不經意間做出的表情動作，會被慕斯年這樣敏感又扭曲的理解。

    犯病了之后盛怒的慕斯年確實讓人害怕甚至有時候毛骨悚然，就像他那句‘鳥兒應該被關子籠子里’，還有他望著你時平靜又陰涼的眼神。

    那似乎是獨屬于瘋子的眼神。

    宋輕染也確實有過瞬間的害怕，但那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本能過后，她想的只是怎樣才能治好他，而不是離開。

    可這些，慕斯年都不知道。

    慕斯年就那樣閉著眼睛，一秒一秒數宋輕染的呼吸。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宋輕染可以就這樣閉上眼睛，永遠乖巧地留在自己身邊，一直到老、到死。

    多好。

    可她總是不聽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斯年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后放開攔在宋輕染腰間的胳膊，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后，輕手輕腳地下床。

    他穿好衣服，推門出去，宋輕染似乎有點感覺，但她實在太困了，連睜開眼來看一看的力氣都沒有。

    慕斯年本來直接拿了車鑰匙要出去的，突然又想到晚上為了看著宋輕染，還沒有吃藥。

    他捏捏眉心，走之前去書房干吞了幾顆。

    然后他按照在照片上看到的店名，開導航去了宋輕染說的那家壽司店。

    大半夜地，好在這家壽司店是二十四小時全營業的，慕斯年以前帶宋輕染去吃過壽司，還記得她喜歡的口味。

    他幾種都買了些，吩咐店員用保溫盒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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