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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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覺得顏靜初不會發現這一切,但是借用孟輒止來轉移顏靜初的注意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物盡其用,這是他和顏靜初學習的。 還有,記得吃藥。顏靜初放開他,手指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我不希望你出一點問題。 哪怕是發燒,都可能要了這個免疫系統極端不完善的,從小就體弱多病的男人的命。 我知道了。 他偏頭,錯開顏靜初的手。 孟輒晚上樓。 孟輒止的房間門半開著。 他推開門進去,迎面看見的只是少年握著的槍。 冷靜點。他說。 孟輒止偏頭,冷笑了一聲。 其實你不必如此,孟輒晚道:這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嗎? 孟輒止微微一笑,道:每次被您安慰之后我都感受不到半點安慰。 孟輒晚點頭道:確實如此。你知道我們活得都很艱難,他不加掩飾,并且也知道顏靜初能把這些話一字不差地記住,所以我沒有時間和心情去在乎一個孩子的心理活動。 那么,孟輒止接過孟輒晚遞過來的衣服,道:你和他睡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惡心嗎? 這句話并沒有砸碎孟輒晚精美的面具,甚至連一個裂痕都沒有造成,他道:不覺得,我已經忘了那是什么感覺了。 孟輒晚打開窗戶。 風吹起他的頭發,他淡淡道:上一次或許是十年的事情了。 孟輒止穿上上衣,他發現自己沒法理解這兩個是怎么想的。 他原本覺得伴侶之間的關系需要愛來維持,不然就是性。 可是顏靜初和孟輒晚之間什么都沒有,連冷冰冰的利益都沒有,他們在一起就是純粹的相互折磨。 孟輒晚似乎厭倦,但是顏靜初樂此不疲。 我很抱歉。孟輒止道:我很抱歉沒能做到。 因為你太蠢了。孟輒晚實話實說:你的所作所為顏靜初都了如指掌。 您也了如指掌,但是為什么不提醒我? 為什么要提醒你?孟輒晚反問:我沒有那個義務,親愛的。 孟輒止用手撐著臉,道:為什么會什么都沒有呢?大概有人早就銷毀了吧。 孟輒晚點頭。 和楚銳非常近的人,是廖謹吧。 樓下聽到這個名字的顏靜初自若地翻過一頁報紙。 我真的很生氣,我以為我能夠成功,但是有人給我潑了一盆冷水。我不能現在拿刀去樓下殺了那個正在吃早餐的始作俑者,孟輒止道:但是我可以做點別的。 孟輒晚對于他面前孩子的行為不置可否。 他沒有教育的打算。 他甚至想看看顏靜初會對廖謹面對困境時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不過我很需要您的幫助。孟輒止道。 孟輒晚道:可以,只要這個幫助足夠合理。 他很期待。 很由衷地期待。 顏靜初不期待,但是也懶得阻止。 他需要自己不聽話的外甥面對一點困境來意識到家族的重要性,他樂于看見因為遇到的麻煩廖謹和楚銳產生沖突,這可以讓廖謹冷靜下來。 他把廖謹之前的種種失態都當成了一個情竇初開的青年的茫然,只要他明白什么叫迷途知返,那么一切都在可以商量的余地。 次日,廖謹所在的首都大學法務部門接到了文件,要求他們聯系廖謹立刻回到首都星。 文件由首都法院的工作人員送來,連罪名都標注妥當,非常貼心。 非法研究及篡改人類基因罪。 早在一百年前就被禁止的實驗行為。 第42章 這算是報復吧。廖謹用手指拿著文件的復印件問。 顏謹道:對。不過我更好奇的是,為什么不報復顏靜初? 廖謹回答道:因為報復我們成本更低。 他隨手拿起針管, 半瞇起眼睛, 好像要看里面液體的顏色。 非法進行人類研究,篡改人類基因,他笑了, 道:我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 不過我對楚銳的基因很有興趣, 要是對他研究也算是的話, 那么這個罪名大概成立。 探索者所帶來的副作用太大, 哪怕探索者被研究的初衷確實是作為藥用于醫學, 而不是作為生化武器用于軍事。 如果想要減輕副作用必須要身體里具有免疫性極強的抗體。 但是這種免疫性必須在高濃度的探索者中產生。 不過濃度未知, 計量也未知。 且注射者身體內之前就必須有抗體, 在其他藥物影響下產生的。 但是要達成這樣的條件, 那個人大概不是死了, 就是離死不遠了。 首先人體沒法承受那么高濃度的藥物, 其次, 就算真的能承受, 誰會拿自己一次又一次當成實驗品,注射探索者呢? 廖謹把藥打進去。 疼痛感非常熟悉,熟悉得他都能一邊注射一邊看文件。 然后他把針管抽出來。 如果有用,血液顏色會產生改變,十小時之后恢復正常。 傷口中淌出的血仍然是紅的。 廖謹拿棉簽把血擦干凈。 一個人研究很困難。顏謹道。 我知道。廖謹回答。 他當然知道很困難, 他也知道楚銳不愿意讓更多的人了解探索者。 楚銳有多厭惡探索者他上輩子就知道了。 但是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 怎么和元帥說, 是吧。顏謹語氣柔軟地問。 廖謹把醫用垃圾銷毀,點頭表示贊同。 他得和楚銳說清楚,他必須說清楚。 不是每次都有機會給他一個床讓他談事的。 而且也不是每一次楚銳都會對他的臉沉迷不已。 好吧,其實就是每次。 比如說,這次。 我明白您的意思,楚銳道:這個時候我最好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對外宣稱我什么都不知道,對于廖謹是否無辜持保留意見,如果他真的無辜那就申請重申,如果不無辜就痛徹心扉,撇清關系。 聶遠洲點頭,你最好描述一下你們婚姻的不和諧。 他們的婚姻除了床上不和諧之外哪里都和諧。楚銳想。 這關系到你,還有你的家族。聶遠洲道:你一直都很聰明,很理智,我想,你不會做出一個顯而易見的錯誤決定。 這個罪名對于一個教授來說不僅僅是免職調查那么簡單。 上一個試圖這么干的人在五年前,他現在骨灰在哪里都沒有人知道。 對于這種事情,楚銳不必參與,沒有任何好處和利益,哪怕廖謹真的沒有做過的,但是一旦證實,楚銳面對可能就是被質控向廖謹提供研究地和資金,以及政治上的庇護。 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有,倘若果真如此,那么楚銳和廖謹可以想想他們一起埋在哪里比較好了。 我的建議是,先將你的夫人,也就是廖謹教授送回來。你那里的情況現在已經沒有那么嚴峻了,更何況現場還有研究院的工作人員在,一切工作也可以交給對方來負責。 楚銳點頭。 在事情確認之前什么都不會發生,如果你真的擔心他,我也可以保證,廖謹每天至少能和你通話十分鐘。聶遠洲道:我這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楚銳回答:我當然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好。 楚銳打開文件,文件的右下角蓋著樣式精美的印章。 你打算什么時候送廖謹回來?我不得不提醒你,廖謹未必愿意回來,所以你必須做好準備,防止出現意外的準備。 楚銳笑了,在我身邊廖教授會非常安全。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讓廖教授面對任何意外。楚銳道:雖然您的建議很好我承認,但是我覺得在這種時候對自己的愛人報以冷待,實在過于無情了。 我們一起宣誓過,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都不會拋棄對方。楚銳繼續道。 聶遠洲看他。 你還清醒嗎?聶遠洲突然道。 楚銳的眼神清明,他看向聶遠洲時甚至有點茫然,像是在疑惑他為什么要這樣問。 我當然清醒,謝謝您的關心。他后頸上的傷口被細碎的頭發蓋住了,我睡得很好。 聶遠洲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精神問題再次復發的病人。 楚銳道:您怎么了? 聶遠洲道:楚銳,你應該明白,這個時候保下廖謹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我對我的婚姻和愛情永遠忠誠。楚銳笑吟吟地回答。 要不是他們離的太遠了,聶遠洲一定會過去給這個腦子不清醒的男人一拳。 在他看來,楚銳豈止是腦子不清醒,他簡直是瘋了。 那個叫廖謹的教授難道研究的基因是關于控制人腦方面的嗎? 聶遠洲甚至懷疑那位廖教授早就把楚銳的腦子拿走了,現在換上一個控制器在里面。 別那么著急,楚銳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這意味著,我可能馬上就被停職,被剝奪軍階,然后被命令去軍事法庭,賠上我的,我父親的,我家族全部的榮譽和聲明。 你全都知道, 我知道。楚銳異常冷靜地點頭,但是我仍然拒絕,感謝您的好意,很抱歉。 聶遠洲按著發疼的太陽xue,我想你需要一個醫生。 我很高興您沒有建議我再開展一段婚姻。 聶遠洲異常冷漠地回答道:那也不錯。 我愛人那樣的美人十分少有。楚銳道。 在這種情況下聶遠洲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越看楚銳越覺得他神經失常,哪怕他的言談舉止還是一如既往。 楚銳很少反駁他,一直是個乖順的后輩。 你的愛人,聶遠洲道:你,其實那樣的美人至多是少見,但絕對沒有到獨一無二的那個地步,要是你愿意,你可以有很多那樣的愛人,只要你還是元帥。 楚銳要是真的拒絕,那么對于軍部的影響和打擊也是巨大的。 這畢竟還是一個內部事件,目前只有廖謹所供職的大學,研究院,以及軍部接到了文件。 但如果楚銳拒絕,聶遠洲想,帝國法院那幫人大概很樂意把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 議事廳和軍部保持著微妙的平衡,而其中起了很大平衡作用的就是帝國法院。 對于向軍部表示忠誠,他們或許更加愿意和議事廳保持一個相對平等的關系。 聶遠洲頭疼的要命。 楚銳從來都不是能捏在手里隨意把玩的小玩意,可是他的服從與不反抗總是給人這樣的錯覺。 像是您說的,只要我還是元帥。楚銳道:如果我不是元帥,那么這一切很快都將離我而去,但是我的愛人不會。 您就那么篤定他的忠誠? 是愛情。楚銳糾正道。 聶遠洲思索著廖謹,他是個大學教授,是議事廳推出來的人選,背景干凈,性格無害,甚至說得上無辜,他....... 你為什么會認為,一個議事廳選出的,和你結婚的人,真的愛你?或許有愛情,也許從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就是楚銳,不管是讓楚銳從此之后沒有任何價值,還是干脆讓楚銳站在議事廳的一方,但是達成自己的目的,對于廖謹來說是更重要的吧。你為什么愿意相信,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你真的愛他,而不是你受了他的蠱惑, 誘惑。楚銳道:抵御誘惑最好的方式就是沉迷于誘惑。 你簡直瘋了。 楚銳眨了眨眼,這個動作是他和廖謹學的。 廖謹每次做這個動作都會顯得分外委屈和無辜,但是楚銳做起這個動作來顯然沒有起到相應的效果。 你怎么能認為你現在做的選擇都是冷靜的?楚銳。聶遠洲道:你根本不清醒。 我很清醒也很冷靜,楚銳笑著說:要是您愿意,我可以給您現在講一節課的高數。 聶遠洲強壓著想要嘆氣的欲望。 這真是他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決定,對于廖謹和楚銳的婚事樂見其成,并且推波助瀾。 聶遠洲道:你要是非要這么干,那我無話可說。 我只是希望你在冷靜地思考之后再做出選擇。 楚銳道:我已經選擇完了。 什么? 我說,我選擇完了。楚銳道:我剛才以官方的身份回復帝國最高法院,我相信我愛人絕對清白,他和這種事情不可能扯上任何關系,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這就是無恥的污蔑。 因為一份蓋章的文件就想讓我把愛人送到首都星去?楚銳哼笑一聲,怎么可能呢? 他合上文件。 我拒絕讓廖謹離開我的身邊,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離開,那么也是在我們死了之后,有后輩來打擾我們永恒的安寧。 楚銳道:他不會離開,哪怕他自己想也不行。 要是廖謹在這的話,這會是非常感人的表白現場。 但是廖謹不在這,只有一個對于他們兩個人結合無比悔恨的聶遠洲。 聶遠洲道:你確定嗎? 我確定。楚銳道。 聶遠洲微笑了一下,這個微笑是他在無數的憤怒過后勉強擠出的微笑,那么我現在也以官方的身份通知你,楚銳,你被停職了。 恕我在被停職之后仍然要接手這些事情。楚銳道:在處理完之后,我會回去認錯的,要是我真的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