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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周望山,也用負法律責任嗎? 剛接到電話時的那種喜悅,在過了一段時間后,已經變成了心里沒底的忐忑。 鐘寧有時覺得既然已經立案了,代表法院是有把握的;有時又覺得事情恐怕不會這么順利,沒準中間就出個什么岔子,最后他們又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這么過了大約一個多月,鐘寧突然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 電話里警官問他認不認識周樹,說有關案情要他去協助一趟。 掛了電話鐘寧就趕了過去,結果發現周望山也在。但警官沒有讓他們交流,而是把他帶去了一個沒有人的房間。 接下來的所有問話都是有關周樹誣陷他的事。鐘寧早有心理準備,全都如實說了。 這場問話持續了很久,可能是要確認他會不會記錯,有些問題警官反反復復問了好多遍,直到鐘寧精疲力盡。 等到終于結束,外面的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 鐘寧走出派出所,剛要打車,就看到周望山站在路邊。 他沒動,等著周望山走過來。 “累嗎?”有一段時間沒見了,鐘寧感覺周望山都變得不一樣了,可具體哪里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可能是衣服的緣故,之前經??此┪鞣?,現在換成了休閑裝,頭發也不像之前那樣一絲不茍,隨意很多。 “累?!辩妼幷f。 在被問話的時候有好幾次他都差點睡過去,本來他預想的畫面應該會很緊張,又或者激動,畢竟這離真相大白天下僅僅只有一步之遙了。 可沒想到真到了現實,過程竟會這么枯燥,想象中的場面一點都沒發生。 “我送你回去?!?/br> 周望山沒問鐘寧在派出所都干了什么,警官問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回答的。 他只安靜地把鐘寧送回了家。 鐘寧突然問他:“一切是不是快結束了?” 周望山看著鐘寧,認真地點了下頭:“是?!?/br> 鐘寧臉上終于露出輕松的笑容。 這場折磨了許多人十來年的噩夢,終于快要結束了。 鐘寧此刻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覺,他都沒來得及問周望山這段時間都在忙什么,回家就睡著了。 等他再醒來,眼睛還沒睜開,鼻子就已經聞到了香味。 鐘寧從床上起來,打開門看到周望山正把做好的菜端上桌。 “起來了?”看到他,周望山說,“洗洗臉吃飯了?!?/br> 累了很久睡醒起來,看到熟悉的人為你做了一桌愛吃的菜,鐘寧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每一次玩累了睡醒家里永遠都有熱湯熱飯等著他。 他轉身去洗手間洗漱,正好肚子也叫了。 出來后,周望山給他盛了碗湯,鐘寧都不知道有多久沒喝過周望山煲的湯了。 這段時間周望山不在,他一直在公司吃盒飯,味道堪憂不說,量還不夠,他總是吃不飽。 現在突然一下子喝到美味的湯,他差點快要幸福得過去了。 “對了,你這段時間都在忙什么?連人都看不到?!焙韧隃?,鐘寧才想起來問。 周望山先喝了口湯,然后才慢條斯理地把自己這段時間經歷的事一一講給他聽。 “你回周家村了?”聽到一半,鐘寧連筷子都掉在桌上。 周望山幫他把筷子擦干凈,遞給他:“嗯,因為要找證人?!?/br> “那怎么樣,他們愿意作證嗎?”鐘寧迫不及待問。 “周望山點了下頭。 鐘寧立刻放下心,臉上露出笑容:“那這么說來,很順利咯?” 周望山想了想:“算順利,不過因為要走很多流程,法院那邊可能不會太快開庭?!?/br> 也就是說,“結果”不會太快出來。 鐘寧早就想過這點,沒有意外:“我倒沒關系,倒是你,肯定比我更希望越早判刑越好?!?/br> 說到這,他頓了下,看了下周望山的臉色問:“那你呢,你的事律師怎么說?” 周望山知道他問的是哪件事,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當年是未成年,所以....” “哦,那挺好的啊?!辩妼幮α讼?。 這段時間他們之間一直沒有聊過這件事,鐘寧也不知道該怎么提起,好像不管怎樣都會變得尷尬。 周望山卻沒有說話。 “你怎么這副表情,難不成你還想負點什么法律責任?”鐘寧想用開玩笑來打破沉默。 可周望山只勉強沖他笑了下,沒有說話。 鐘寧才意識到他是真的這么想的,他在因為自己逃脫了法律懲罰而感到愧疚。 鐘寧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些什么。也許他應該安慰一下周望山,告訴他既然法律不追究你,那就代表法律也知道你當年根本別無選擇,所以無需感到自責。 可是他卻說不出口。 他沒辦法作為一個受害者,還去安慰一個說不清是加害者還是受害者的人。 但好在周望山并不需要他安慰,反而通常都是周望山安慰他。 就比如今天這頓飯,就安慰了他受苦許久的肚子。周望山一同包攬了洗碗的差事,這讓吃完飯后的他可以慵懶地癱在沙發上。 過了一會兒,周望山走出來,問他:“去總部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鐘寧轉過頭看他,茫然地眨了兩下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