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楚滿？

    他背著應寒枝？

    那的確是楚滿，搖搖欲墜地背著比他重好多的Alpha，氣喘吁吁地沖一群呆若木雞的人吼來幫忙。

    待醫生反應過來幫忙，把應寒枝抬上擔架的時候，楚滿才終于卸了勁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上很涼。

    楚滿的眼睛很亮。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喘著氣，看著醫生把應寒枝抬上擔架，而宋辰正要上車。

    他頓了頓，快步走向楚滿，對他伸出手：“起來吧?！?/br>
    楚滿：“謝謝啊?！?/br>
    把應寒枝抬下來，可真是個體力活兒啊。

    楚滿汗珠從頭發落下來，劃過汗津津的脊背，沒入縫隙。

    他隨手摸了一把，哪里都濕淋淋的。

    可累死他了。

    本來想坐電梯，可電梯好死不死在維修，楚滿只得認命。

    天將降大任于惡毒男配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注1］。

    這個苦，楚滿認了，吃了。

    是他欠應寒枝的。

    宋辰遞給他干凈的紙，讓他擦汗，隨后指了指救護車：“一起吧?！?/br>
    楚滿擦汗的動作頓了頓。

    “我也去？”

    “應總醒來時，如果看見你，會很高興的?！彼纬秸f。

    楚滿：“……可我不高興?！?/br>
    拿個衣服，不知道為什么會鬧出這種事情。

    差點沒把他嚇死。

    但宋辰目光懇切地看著他，楚滿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你是家屬，如果應總有事情，你要替他做決定?！彼纬秸f。

    楚滿謹慎道：“我認為這種事情還是通知他的家……”

    說到一半，楚滿停住了。

    宋辰：“你看，你也知道應總現在的情況，孤孤單單，無依無靠?！?/br>
    楚滿：“……”

    沒有1，所以來靠0了嗎？

    宋辰唏噓：“應總長這么大不容易，我還是頭一次見他暈倒……”

    楚滿：“別說了，走吧?！?/br>
    說實話，如果不看著應寒枝醒過來，楚滿多少也會良心不安，睡不好覺，吃不好飯。

    哎。

    自己怎么這么善良呢。

    系統：“對啊，你怎么這么善良呢？”

    楚滿一驚：“統兒？”

    系統：“別叫那么親熱，我和你沒關系?！?/br>
    楚滿：“嚶嚶嚶，這才多久你就丟褲子不認賬了?！?/br>
    系統：“……什么東西?！?/br>
    系統：“你剛才進他家了，但是沒有做任務?！?/br>
    楚滿：“這不是……情況緊急嗎？一時忘了?！?/br>
    系統：“我催了你好幾遍了?！?/br>
    楚滿：“我真沒聽到?！?/br>
    系統：“不管怎么樣，你失敗了?！?/br>
    “失敗，要受到懲罰?！?/br>
    楚滿這才真實地一驚：“什么懲罰？”

    系統沒說話。

    反而顯得更加殘忍。

    在這靜默的，小心翼翼的，冰冷的沉默里，系統的聲音變得毫無情緒。

    “鞭刑，一百下?！?/br>
    ——

    到醫院之前，楚滿整個人都很沉默，一言不發。

    這不像他。

    宋辰一直小心看他，反而沒人去關注病床上的應寒枝，除了那些醫生。

    該下車了，醫生說：“……車門口的兩位，可以下車了?！?/br>
    楚滿恍然驚醒：“哦，好?！?/br>
    他下了車，靜靜地看著應寒枝被抬進醫院。

    宋辰剛剛問他，他是怎么樣讓應寒枝的信息素不再崩潰似的繼續爆發。

    楚滿的回答是：“我不知道?！?/br>
    他的確不知道。

    因為他只是，親了應寒枝一下而已。

    因為那時系統提醒了他一句。

    臨時標記之后，倘若對方信息素無法控制，可以采用□□交換的方式使對方的信息素平穩下來。

    好心也在系統，無情也在系統。

    倘若系統不是什么數據，那么楚滿可能懷疑他是個人格分裂。

    數據也會人格分裂嗎？

    楚滿很懷疑這一點。

    在系統說完懲罰項目之后，足足十分鐘都沒有說話。

    這十分鐘，每一秒鐘楚滿都度日如年，生怕一個無形的鞭子毫無預兆地朝他抽過來。

    這無疑是硬生生架在人頭頂上的一把刀。

    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落下，也不知道有多疼。

    一切都是未知的。

    在這幾乎折磨死人的一段時間，楚滿無數次想開口撒嬌。

    但他發現自己說不出話。

    直到最后，系統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完成任務，懲罰取消?！?/br>
    打一鞭子給個甜棗。

    楚滿恍恍惚惚走進醫院里，找了個椅子坐下，宋辰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聽到。

    直到他手里多出了一瓶溫熱的牛奶。

    “楚滿？楚滿？你還好嗎？”宋辰說，“你額頭都是冷汗?！?/br>
    “啊?！背M怔怔地看著手里的牛奶，“你怎么買這個……”

    “之前應總提到過，說你喜歡喝牛奶?！彼纬秸f，“他這個人，一向都很細致?！?/br>
    這瓶牛奶仿佛又給了楚滿力量，有那么一瞬間，楚滿都想直接放棄任務了。

    --